13. 神女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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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与霸刀同时出鞘的那一刻，大庾岭上充斥着肃杀之气，气机相交，风云变色。

邀月闭上双目，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中。

她已经发现，在这个世界，她更容易触碰到那虚无缥缈，却蕴含无尽奥秘的“天道”。就好比现在，她的精神似乎超脱了身体，沉入这广阔的天与地，乘风御云，尽情遨游。又仿佛立于云端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场决斗。

明明没有睁开双眼，却好似从另一个高度，将天刀与霸刀的对决尽收眼底——天刀之威，煌煌如日；霸刀之招，狠辣奇诡。

这两人的刀势、身法皆如鸟飞鱼游，心随意动，浑然无暇，又充斥着难以抵挡的赫赫威仪，看似平分秋色，邀月却已看到了此战的结局。

天刀“正”，霸刀“诡”；宋缺重“意”，岳山却更加重视“式”。真要论起来，纵岳山的内功深厚，超出宋缺许多，仍旧落了下乘。

依邀月所见，岳山目前所使出的三十七招刀法，归其精义，也不过三五种。若能将之凝练到五招之内，或可与宋缺相抗。而非像如今这般，面对宋缺如携天地之威的攻势，接连变招，虽勉力将之化解，却始终处于下风。

岳山的心，已经乱了。

邀月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醒了过来，决战仍在继续，她却没什么看下去的兴趣了——若不是宋缺心中仍有破绽，刀意与天地相合时露出一丝空隙。岳山压根坚持不到十招，只怕是三招之内，胜负就能分出来。

结果也正如她所想。

宋缺收刀归鞘，俊伟容颜上，红光一现即敛，神态如旧，似乎从没有和对方动手。岳山却已站立不稳，将刀狠狠地插入地面，才勉力支撑住了身形。

他也是名动四方，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若非经脉尽断，气血翻腾，断不至于令自己露出如此狼狈之态。

宋缺看了岳山一眼，什么也没说，平静地走下了山。

宋智见兄长安然无恙，又惊又喜：“大哥！”

失声惊叫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呼吸登时急促了几分，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狂喜，眼睛都在发光：“兄长，你，你赢了！”

从今往后，天刀，便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了。

宋缺神色淡淡，极为平静地应了一声，仿佛这是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梵清惠见他神情，秀丽的容颜上浮现一抹伤感，却很快恢复了镇静。只见她双手合十，温言道：“观宋阀主气色，气血似有些不调，敝师妹居于蜀中，精于医术，或可帮助宋阀主诊治一二。”

此言一出，宋智浑身发抖，冼明啧啧称奇。

在这里，原来，最后一招，已经等在这里！

慈航静斋做事，果真滴水不漏——经此一事，宋缺对梵清惠的感情必定不剩几分，所以，慈航静斋要宋阀欠她们人情。

协助封锁大庾岭的人情固然宝贵，又怎及得上宋阀阀主的前程甚至性命？更何况，梵清惠的做法有错，她本人却是没有什么大瑕疵的，仍是一位极有魅力的女子。甚至做法，从大义的角度上，也算不得错。

听闻碧秀心气质卓然，兰质蕙心更甚梵清惠。兼之医术超凡，一曲箫音，天下皆醉。这样的绝代佳人，若是再对宋缺有救命之恩，结局如何，可想而知。纵宋缺沉醉武道，不动凡心，但有这么一份恩情在。翌日碧秀心与石之轩针锋相对，宋缺岂能不出手相助？

即便洞悉了静斋的计划，宋智却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无力——论医术之高明，除了鲁妙子外，便是碧秀心了。鲁妙子的行踪素来飘忽，难不成只能去找碧秀心？

这是一个阳谋，光明正大，纵你知晓，也无从推拒。

宋缺静静地看了梵清惠一眼，感情深沉，如渊如海，却令人无从探究。纵是梵清惠深谙人心，也不知道此时的宋缺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急，因为宋缺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果然，宋缺正欲开口，应下此事，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缓缓道：“不必了。”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透着无与伦比的冷漠、无情，令人战栗，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摄人魂魄。

世上也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后，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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