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日后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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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东海重逢

东海畔的柯厝村远离皇城，故而国丧期间这个世外小镇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生活规律，打鱼的打鱼，晒网的筛网，除却不知从何时流传到此处的江湖流言，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但说起变化还是有那么一件的，五日前村东处空置已久的房子突然搬进了一户人家，围观的人这才想起前不久有个锦衣华服的少爷带着几个家仆清扫了此处还置办了好一些物品，真是稀奇，这少爷不好好在华贵的府邸待着来他们这落后的小渔村作甚？

直到后来有辆轿子落在门口，他们才知这屋子并非是那位少爷要住，而是为一位身子孱弱的女子置办，之所以说是身子孱弱，主要还是瞥见她连轿子也下不得，得由身旁那位持刀男子背下来，穿的也密不透风，好奇的村民想上前一瞧，结果被那男子凌厉的目光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笛飞声散发的肃杀之气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盟内手下也无不胆战心惊，他真搞不懂李莲花为什么选择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要想远离皇城搬入金鸳盟不就好了，如今盟内异心之人皆已去除，自家妹子放在眼皮底下由药魔照看也能放心。

村民们见此纷纷避如蛇蝎，直到男子离开才敢窃窃私语，有人说他们是对私奔的夫妻，有人说是犯了事避风头的逃犯，因为无人解释他们越传越离谱，直到有天一名年轻女子在茶摊喝茶时听了传言惊讶的打翻了茶盏，“你们说什么呢！”

苏小慵让小二重新给自己满上茶水，看女子笃定的神情应该是晓得些什么的，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听这姑娘娓娓道来。

原来那孱弱女子是那男子的妹子，由于患病得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休养，才不是什么私奔、逃犯。

小慵说的很是详尽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信以为真，难怪他们路过时都会闻到从屋内飘出的浓重药香，头发灰白的弓背老头应当是医者，每隔七日还会另有背着药箱的青年拜访，看来那女子真的病得很重，而那些胡乱猜测的人也都深感歉疚。

这天半夜村里头陈家的小儿媳腹痛不止，家里人紧张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老两口的小儿子已经去三里外的镇上请大夫，但不幸前天刚下过雨结了冰路滑得很，这个点还不知能不能把大夫请来。

眼瞧着小儿媳脸色愈发苍白，大儿媳一拍大腿忽然想到这村东处不就有个大夫吗？人命关天，去求求人家或许能把人请来。

陈家大儿子与大儿媳提着灯笼前去拜访，夜已深了贸然打扰他们也做好被赶出门的准备，总之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那位孱弱的姑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接见了他们，她的脸病态的苍白，嘴唇只有一抹浅浅的粉色，侍女将暖炉放到她手中，女子接过后还让仆从给他们沏了杯的茶水。

“外头天凉喝点姜茶吧，等大夫收拾好会跟你们去的。都是乡里乡亲理应互相帮忙，不收诊费的。”

“这怎么行！”“真、真的可以？”

陈家大儿媳拧了下男子的腿，他们深夜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个没良心的还想着占人家便宜。

明瑶抱着暖炉温柔的看着这对夫妻，眼神里还夹杂着些许艳羡，现在她已经醒了，小花，你也该回来了。

“姑娘，你别听他的，多少钱您报个数吧。”

明瑶想了想轻声道，“我夫君喜食咸货，若是可以能否给一条自家腌制的鱼？待他归来我做给他吃，他定会欢喜。”

女子脸颊泛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美好之事还是被烛火映的，但无疑好看极了，只是这抹好看因为她抬手时露出的疤痕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才会留下如此伤痕，陈家大儿媳暗暗的想着。

就在陈家儿媳想要答谢时药魔已经拎着药箱不情不愿的赶来，他本是人人畏惧的金鸳盟药魔，如今却成了这般田地，哎，真可谓是世事无常啊。

无奈尊上说待她需像待自己一样衷心，看在她救了尊上的性命份上他姑且认了，药魔抬手行礼得到女子的点头后缓步离开，左不过再照看她数月，在那之后天高海阔他又能做回从前的药魔。

陈家小儿媳的病对于药魔而言根本不在话下，喂了颗药丸再过片刻就已经好了大半，陈家人连连道谢又拿出银钱当做诊金，药魔没拿而是赶紧摆手离开。

陈家人钦佩他的高义之举，次日拿着六条咸鱼登门拜访，其中还包括着药魔的一份，小老头面上没说什么，但当天晚上经过的仆从说闻到了咸香的味道。

从那以后他们在村中的风评不再是神神秘秘的大户人家或是病殃殃的富家小姐，闲暇之余药魔打着琢磨药方的幌子配了许多药材，有时候谁家病了来寻他时药魔总是臭着脸说别来打扰，但将人赶出去后总会附上一包药材。

从仆从口中得知此事的明瑶笑着让大家不要伸张，毕竟老人家也是要有面子的嘛。

在扬州慢与悲风白杨两股内力的加持下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再配合药魔与关河梦的治疗，明瑶终于能够利索的走路了。

关河梦的药效果显著，这才多少天她身上的疤痕就消退的差不多了，只有腕上与肩胛那处贯穿伤还留着印记，不过在古代她又不能穿露肩的衣物，留着便留着吧，以后也能居安思危，时时叮嘱自己注意安全。

眼瞧着还有半月过年家家户户都都开始张罗起来，清扫屋子、置办年货…走哪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息。

与村里人日益熟络的明瑶时常会收到他们的礼物，弄得她十分不好意思，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做了些点心带了过去，有时也会与她们攀谈几句，日子也算过得没那么难熬。

村里头的姑娘们怎么也没想到钱人家的小姐竟会不懂女红，身为落入古代的现代人明瑶对此也很无奈，看着有些姑娘在给自家夫君纳鞋底什么的，她也在想是不是应该学门手艺了，尽管李莲花的针织技术比她强得多，但如果收到她做的应该会很开心吧。

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在院子里拿起针线绣着荷花的明瑶甚是专注，一旁的篮子里还有两张绣好帕子，毫无疑问上头的图案都是荷花，有将开未开的，有蜻蜓点水落在叶上的…被方多病派来看护她的翠儿心知她们姑娘又在睹物思人了。

只要去过莲花楼的应该都能发现这里无论是屋内的陈设还是庭院的布置都与它一模一样，厨房里存着许多川蜀的香料，地下的冰窖里放着鲜奶与秋日的梨子，想来都是李门主爱吃的。

“姑娘，针线活费眼，放着明天再绣吧。”看到明瑶揉了揉眼睛，翠儿谨记少爷离开时交代的事宜关切的劝道，她是家生子所以断不会暴露明瑶的身份，加上她擅长机关所以方多病将她留在此处照顾一二。

“没关系，就差一点了。”

“那我给您泡些明目的茶来，喝了之后再绣也不迟。”

明瑶点点头，“嗯，去吧。”

小宝说他置办好事情就会回来，可还要多久啊…

“嘶”女子叹息一声，懊恼缩回被针尖刺疼的手指，果然做事情不能三心二意。

“阿瑶！”

这声音…

女子应声回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身上有雪松与药材的气息，甚是怀念。

“怎么才回来！”

明瑶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言语间满是委屈与思念，李莲花亦是欢喜又克制的抱住心爱的女子，分别一个月零五天，这次，他再也不会走了。

有眼力的翠儿退回厨房，有李门主在姑娘应该就不会如此劳心了吧，对了，还要写封信给少爷报个平安然后再置办点碗盘年货，她有预感这个年会十分热闹呢。

二、新年守岁

这天，听着李相夷与笛飞声东海大战戏码的李莲花无奈的在集市上走着，明明十年前小渔村也不这样啊，怎么八卦的风吹得那么远，连南胤跟单孤刀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男子低着头买了条补身体的黑鱼跟些阿瑶爱吃的食物快步从集市上回来，刚走到门口听到那嘻嘻哈哈的笑声他就变了脸色。

“李神医！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知不知道阿瑶姐姐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