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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回去的路上飘起纷扬的雪片。
柯莉在地铁口卖糯米糍的小摊前停下，有人从她身侧擦肩，陆陆续续地撑起伞，她偏头让位，缩肩搓了搓手，抬起被冻得发颤的眼皮，在老板和蔼的笑容里弯唇。
“小姑娘，来一份吗？每天现做的。”老板头上戴着顶起球的大红针织帽，掀开白布时，冲上来的热气短暂地夺走了柯莉清晰的视觉。
熟透的面粉气和着点甜香刺激柯莉回忆起糯米糍黏软的口感，她喉咙轻滚，想起什么，微微一滞，“要一……两份。”
铁钵子里还剩大半，老板并没有因滞销而热情推销，反而劝道：“这一份有十个，你要两份吃得完吗？放第二天凉了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柯莉抬手接了片小雪花，“嗯，家里有人没尝过。”
“这样啊，那我多送你一份。”老板笑呵呵地装袋，“雪要下大了，赶快回去吧。”
“您也是。”
*
“什么味道？”柯莉刚拉开门，就被一股浓郁的骨头汤和爆炒的香气冲了更满怀，与之一起的，还有分辨不清的香水味夹杂，组合成了诡异的黑暗气味。噼里啪啦的吵嘴声和着沸水闷闷入耳。
她捏紧鼻子，冲里头大喊了一句：“闻澳！你用我房子在做什么实验呢？”
柯莉眼前蒙着一层油垢般的白，她抬手挥了挥，拔腿冲进厨房，手脚并之一怔。
闻澳腰间潦草地绑了件浴巾，腰线往上是枭壮有力的背肌和宽阔的肩膀，浴巾下摆是两条跟腱紧实的小腿，手臂线一紧一松，在身前作弄些什么，垂头凝神，连她的气息都没察觉。
润吉直挺地站在大理石板上，冷冷地嘲笑他：“你到底会不会魅啊，连香水都不会兑，只会做a的大高个。”
“你最好祈祷柯莉回来后会帮你求情，如果不是不想让她下班后会饿肚子，我会直接把你扔进这锅里。”闻澳看都没看它一眼，拿紧手里的两个瓶子相碰交兑。
柯莉顿步，扭头往客厅的桌上看。靠墙摆放的小木桌被拖到了正中，铺了块杂色格纹桌布，上边摆了四五给碗盘，瞧着就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样式。架着两个纹路精细的瓷杯，里边的热饮还淌着白雾。
原本的杂物通通清理到各自合适的位置上，柯莉发现房间里多了许多冒着一截小脑袋的便签。
她之前吃饭是在哪来着？
做好端给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草草完事，吃饭就像完成任务。一个人的生活，随性也是过。
但现在站定在厨房门口，看着简陋的房间被一点点装饰上生活的痕迹，原本灰扑扑又缺少生气，仿佛下一刻就不会住在这里的寂寥感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占领的，是随处可见的有人味儿的小细节。
她心头麻麻痒痒，手不自觉揪紧了裤腿，回身朝厨房里又喊了句，“闻澳，我回来了。”
闻澳倒香水的手一顿，上瓶和下瓶接口稍错位，液体泼出来，溅到他手背，又顺着腕线流下，滴到地板，水珠破开的一瞬，浓烈的花草香被柯莉吸入，她猛呛一声，偏过头。
“你在干什么呢？”柯莉眉心轻皱，很快恢复了原状。
闻澳少见地结巴了秒，“兑、兑香。”
润吉发出铃铛般通关响起的“blingbling”声，脸上跳动着四角星，“主人！你回来啦！”
“我告诉你主人，这个魅魔一点也不老实，今天跟一个有钱的大妈聊了特别久，不让我听就算了，还用魔力揍我，跟一个小美女凑一块说了好多话，回来就开始捣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一定是要毒死你。”
润吉嘴快地报告，洋洋得意地说：“主人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监视他。”
它求夸之意太浓烈，柯莉没装蠢，勉为其难地嗯哼两声了事。
闻澳没急着为自己解释，他绕过润吉出了厨房，提了一袋子东西折返到柯莉跟前，“今天的工资和礼物，给你。”
柯莉从他手指勾来，两人的指侧滑触，激起她小腹的一阵热意。
她下意识垂头勾了下发丝，反应过来自己好做作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问话转移，“都是些什么？”
“来购物的女生年纪跟你相仿，我问了她什么护肤品和化妆品好用，她给我推荐了这些。”闻澳的声音四平八稳，仿佛做了件如常的小事。
润吉插嘴，“那个女生还问他要联系方式。”它切换声线模仿，“想知道？加我给你发链接啊。”音色变成男声，“不用，我没有手机，你直接告诉我，我记得住。”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
“我只有老婆。”
“……”
润吉演话剧似说完，“他怎么可以私自认定你是他老婆呢？你们又没领证。”
润吉的语气和机器人一样没有什么语调起伏，但柯莉却能听出它的愤怒。
或许是它的零件和程序导入没有安装完善，它一面以固定思维在诉说不合理的逻辑，因为没结婚，所以不可以叫老公，但不懂这只是情侣间的情趣，一面又站在她那边，耀武扬威地像看待占窝的外来人排斥闻澳。
柯莉和闻澳相视一笑，不言而喻地说：“你别它一般见识，作为机器人来讲，它有点缺脑筋呢。”
闻澳勾指关掉火，“它口中我碰见的大妈，买桌子时告诉我，她老公很会做饭，她从结婚到现在都没进过厨房，所以我买了本食谱。”
他毫无征兆地摸向她腹部，“你饿了吧？这里都凹下去了，顶进去的时候，这里可以看到凸起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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