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造畜

李桂清将玉骨和素流尘让道客厅，互相自我介绍一番，李桂清忙要命人看茶。

素流尘赶紧拦住：“班主事情繁多，便不用忙了。今天我们来确实是有桩买卖要和班主谈，不知道班主未来有何打算？”

李班主愁容满面：“扬州是我们的根基，如今仓皇离开还能怎么办，班子里这么多人和动物要吃饭，以后说不得要四海为家了。”

他很惭愧，这份家业到自己手上连立身的地方都混没了，有什么面目去地下见自己的父亲。再说他们的班子本来走的高端路线，以后要和流浪的马戏班子抢生意，势必要降低格调，说不得好多技艺慢慢就失传了。

玉骨不解道：“班主就没想过另择一个城市？”

李班主苦涩道：“谈何容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要去别的城市立足太难了。”

玉骨顿时明白了班主的顾虑，心道这古代的竞争也这么惨烈啊。

素流尘笑道：“那我们确实来着了，班主不妨带着班子往杭州去。那里比扬州大，如今城市正在上升期，以你这班子的水平不难打开局面。”

李班主知道这俩道士这么说必然是有办法的，但是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又惊又喜。

“我们恰好和杭州有太守有些交情，可以给你一封推荐信，想来能够让你避免很多麻烦。”

什么事柳暗花明、雪中送炭，这便是了。

李桂清激动的脸色通红，眼睛迸发出炙热的光芒，双膝跪地拜了下去：“多谢两位道长，我真是无以为报。”

素流尘赶紧将李桂清搀扶起来。

玉骨道：“这也是看你为人正直，班子风气清正技艺高超。杭州太守是个颇为正直的雅人，你这样的班子自然是举双手欢迎。不过术业有专攻，他能帮你的有限，还要你们自己努力才行。”这便是提前敲打李班主了，不能人去了却给杭州带来麻烦。别小看一个马戏团班子，这种高端的班子与达官贵人牵连很深，就看如今兰家班的样子，恐怕埋的雷小不了。

李桂清也听明白了这冷冰冰的道长话中的意思，赶忙表态：“那是那是，只要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够在杭州立足，我便心满意足了。其他的自然还要靠我们自己。道长们请放心，我们必定不忘初心，不会给杭州惹麻烦。”

次日清晨，李桂清带着推荐信和满眼的期待踏上了去往杭州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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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这边，擂台赛后的第二天，兰家班便接到了扬州太守的生意。扬州太守将于五日后的吉日聘请瘦西湖边的三清观首座在观外的祭坛举行祈雨仪式，祈雨结束后将演百戏奉神，包括兰家班及其他戏曲、说唱等班子都接到了通知。

玉骨奇道：“还可以用百戏奉神？”

素流尘道：“民间很多曲艺项目最初就有迎神敬神的目的，后来才更倾向于娱乐，如今民间百艺迎神的仪式怕是都没了。这扬州太守有些意思，也不知谁给他出的馊主意，宗教民俗两不误，弄出这么大动静，生怕百姓们说他不上心吗？”

玉骨很不屑：“我看他是拎不清，净弄些面子活，上半年收成不足，如今就是马上就下雨，全年收成也不可能与去年持平，祈雨也就罢了，他有弄其他花胡哨的钱还不如留着以后赈济灾民用。”

素流尘叹息一声：“有这样的庸官是百姓的不幸。”

他们是方外之人，除了像杭州事情那样必须借助官府力量的情况，对人间世不能牵扯太多因果，也只能批判一下。

两人的目光还是放到了兰家班身上。等天至黄昏班子在外面表演结束回了家，两人便跟了上去。

兰家班大本营在扬州西边城墙边上一个巷子里，位置十分偏僻，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养着许多动物，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不免招人膈应，他们的宅院十分大，几乎半条街都被他们盘过来了，后院还有挺大的空地供动物们活动。

两人刚要溜进去，就见两人从远处走来，定睛一看还是熟人，是在城外野店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袍书生和他的小书童。

“他们过来做什么？”

小书童脸上全是雀跃的神采，兴高采烈道：“主人，您真觉得我能够学好技艺？”

书生道：“自然了，你那天也看了，那上面的人何等风光，连太守都对他们和颜悦色，你身子灵巧，聪慧非常，进去了绝对能成为台柱子，还能和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一起生活，多好。”

书童越发高兴了，转而神色又带出几分伤感：“我不舍得主人，要不咱还是别去了。”

书生点了一下书童的鼻子：“你啊，我虽然从乞丐堆把你带出来了，可是以你的年龄在我那里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学一门技艺以后也能养家糊口，强于做人的奴仆，你年纪小，不知道入了奴籍的苦楚。等你在这学艺有成，说不准以后连我请你到我家表演都得排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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