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止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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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跪坐在云母屏风前，指尖抚过泛黄的《医学心悟》残卷。窗外飘来几缕带着药香的雾气，忽听得檐角铜铃骤响，震得案上银针簌簌颤动。

"报——风寒客邪已破卫气屏障，此刻正在手太阴经横行！"传令的薄荷童子话音未落，整座咳嗽城突然剧烈摇晃。紫菀扶住案角，眼见自己素日养护的肺络纹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紫，那是寒邪凝滞之兆。

城头升起七盏琉璃灯，在暮色中明灭不定。紫菀知道这是桔梗姑娘在召集止嗽散诸君。她匆匆系好杏色披帛，袖中滑出半卷《素问·咳论》。行经百草园时，听得白前公子正在训斥几个咳喘不止的守城兵卒："不过是风寒束表，怎就乱成这般模样？待我..."

"白前兄此言差矣。"紫菀驻足回望，见荆芥将军玄甲未卸，腰间佩剑犹带霜气，"《伤寒明理论》有云：'咳者，卫气不与营气谐和也'。如今邪犯肺卫，当以辛温散之，岂能固守城池？"

争执间，忽闻清泠玉磬声破空而来。桔梗一袭素白襦裙自天而降，发间银簪缀着星星点灯的贝母花。她展开手中素绢，但见程钟龄亲笔所书止嗽散方在月光下流转生辉："诸君请看，宣肺利气当为要务。紫菀姐姐，烦你以温润之性养护肺络；百部妹妹，还请你..."

"且慢！"陈皮拄着沉香木杖蹒跚而至，苍老声音里带着三分讥诮，"《本草纲目》载老朽能'治百病，同补药则补，同泻药则泻'。可眼下诸位各执己见，倒叫我这把老骨头如何配合？"

紫菀正要开口，忽觉喉间腥甜。垂首见指尖凝着几点咳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她猛然想起《千金方》中记载的"寒凝血瘀"之症，暗叫不好。此时城西传来巨响，护城河的津液化成的碧波竟开始结冰。

"诸位请看！"桔梗广袖一挥，空中浮现出《黄帝内经》的经络图谱，"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如今寒邪循经传变，若不能及时宣散..."她话音未落，整座城池突然倾斜，众人脚下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紫菀飞身跃上城垛，望见城外黑云压境。寒风中裹挟着细如牛毛的冰针，那是《诸病源候论》中记载的"风寒袭肺"之邪。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外台秘要》残页上疾书："紫菀三钱，味苦辛温，专司止咳化痰..."

"姐姐当心！"百部突然惊呼。一道冰棱擦着紫菀耳畔掠过，在她身后的《丹溪心法》石壁上炸开霜花。紫菀反手掷出药杵，空中顿时弥漫开温润药香。那些冰针遇此气息，竟在半空凝成晶莹的紫菀花形，簌簌飘落。

白前见状，立即结印念诀。他腰间玉佩亮起青光，正是《本草备要》记载的"降气祛痰"之印。地面裂痕中涌出的浊痰被青光笼罩，渐渐化作袅袅青烟。荆芥趁机拔剑指天，剑锋激起的辛温之气如旭日初升，将冻结的护城河重新融化。

"还不够。"陈皮突然将木杖插入地脉，"《汤液本草》云：'陈皮苦能泄能燥，辛能散，温能和'。"随着他催动真气，城中紊乱的气机竟如丝线般显形，被老者的真气梳理成有序的经络。

紫菀望着众人各显神通，忽然明悟程钟龄组方之妙。她将染血的《医学心悟》残卷抛向空中，任其展开成金色阵图："桔梗为舟楫之剂载药上行，荆芥散风解表，白前陈皮理气化痰，百部与我润肺止咳，最后以甘草调和诸君..."

话音未落，甘草捧着陶罐匆匆赶来。罐中蜂蜜泛着琥珀色柔光，将众人真气温柔包裹。七道药气在阵图中交织成北斗形状，对应着《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的"七方之制"。当最后一道光芒归位时，整座咳嗽城响起清越钟鸣，寒邪凝成的黑云在钟声里烟消云散。

月光重新洒满城池时，紫菀看见护城河里漂着细碎的冰晶，在甘草调和过的药气中渐渐化作晨露。她弯腰拾起一片冰晶，其中映出《伤寒杂病论》的只言片语："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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