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泽
巡检司临近府衙，同样位于中轴线附近，故此受损也远比北城巡检所来的严重。
赵峥赶到的时候，就见偌大一片院落只剩下稀稀落落五六间房子还算完整，连前面的赵云庙都被夷为了平地。
而此时那赵云庙的废墟上，正有个灰袍小帽的中年人被绑在木桩上示众。
赵峥下了驴，冲正在清理门前碎石的巡丁打听道：“那人好像是官庙的庙祝吧？”
“可不就是赵庙祝！”
通常被拿来赏赐立下功劳的巡丁，又或是文化水平尚可，却没能修出神念的儒生——当然了，那是理想中的制度，事实上里面有不少都是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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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德和赵峥闻言，也都抬头望湖面上看去，果见一艘渔船正扬帆而来。
这时又有一行人赶到，为首的正是南城百户刘锴。
此时校场上约莫二十来人，基本上都是官身，也亏得赵峥临时换了件褐色的飞鱼服，混在其中才不显得扎眼。
单见湖边水草丰茂，许多鱼虾正在其中游来游去，有常见的鲤鱼、草鱼、鲫鱼，也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
陶明德打量了赵峥一眼，冲旁边的百户道：“拿件力士的飞鱼服给他。”
约莫奔出四十余里，差不多快到行唐县境内的时候，果见前面一座大湖拦腰截断了官道。
他如此看重赵峥，不独是因为当初公堂之上赵峥的表现，还因为根据可靠消息，赵峥和凤凰山上的化形大妖颇有交情，而那化形大妖背后站着的，更是位陆地真仙一般的人物。
这条狗赵峥以前也曾远远见过几次，不过更为熟悉的，还是它那一妻两妾的传闻——分别是一头母牛和两头母驴。
若在万历朝之前，八九品也算是正经官身，但这年头但凡能成功引气入体，至少是从七品小旗起步，八九品的官职自然就不值钱了。
赵峥扫视一下围上来旗官们，朗声道：“我说的凭空多出来，是指这座湖既没占咱们府城的辖地，也没有占行唐县、新乐县的土地。”
那巡丁幸灾乐祸道：“昨晚上他临阵脱逃，导致官庙被毁，按规矩本该先枷号示众三天，但一时找不到枷锁，便只好先绑在木桩上。”
从这言语来看，他对赵峥多少还是有些敌意的。
见赵峥好奇张望，陶明德随口解释道：“这是经大日舍利开光过的骨粉，祛除恶瘴邪毒最是见效。”
赵峥笑笑，没有解释。
等那百户取了飞鱼服来，赵峥道了声谢，脱掉号坎更换的时候，总觉得后面目光有些炽热，后来才发现，这校场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女军。
等到刘锴的手下也混入队伍，陶千户便扬声下令道：“既然人都齐了，那就整队出发！”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陶明德左手齐腕而断，虽裹着厚厚的绷带，依旧从里面渗出血色来。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那灌木丛的根茎延伸到水边，就整齐断开了。
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但昨天晚上那毁了半个真定城的怪物，难道就符合常常理？
陶明德却颔首道：“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水可以从别处流过来，但那水草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起来的——还有那湖中心的小岛，我方才就对照过了，和行唐县几处山坡的位置并不重合。”
说着，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水里的情况，又道：“看来这湖中并无瘴气。”
刘锴也跟了过来，看看赵峥在地上挖的坑，好奇道：“你刚才挖到什么了？”
乡下的庙祝往往地位尊崇，足以与三老相提并论，但若遭逢大祸，便需舍命以保乡梓。
却说赵峥牵着驴进了巡检司大院，绕过几处残垣断壁，就见正中的校场上已经聚集了人。
城中庙祝地位就要差上不少，巡检司的庙祝是八品，巡检所的庙祝为九品，再往下就只算是吏员了。
“这是打哪来的水？怎么一夜之间就冒出这么大的湖？”
“昨天那怪物，应该就是从这里跑到府城去的！”
陶明德面沉似水，二话不说催动细犬，直往湖边奔去。
这时刘锴又凑了过来，沉声道：“陶大人，你说这会不会和山海教的妖人有关？”
“瞧这水势，怕不只是行唐县，连新乐县多半也要遭殃！”
等出了校场，众人各自翻身上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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