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忆往昔话三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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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渊将萧宁和那个大块头一起带走了，他本想拉着赫连昭一起走，但他不愿意，洛念安心中了然。等柳渊走后，她本等着赫连昭问些什么，却只听见他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先行迈步往前走。

洛念安在原地怔愣片刻，对上易桉的视线，微微一笑，便也迈步，和他一起原路返回。

赫连昭真的回房去歇息了，洛念安和易桉道了晚安，也回了房间，却是坐在窗边望月，一夜无眠。翌日早，她忽的听见隔壁的隔壁房间传来吵闹声，洛念安以为是赫连昭遇到了什么事，匆匆出门去，路过易桉的房间时，他恰巧开了门，两人对视上。易桉扬起笑：“姐姐，早。”

“早。”洛念安也以笑回应。

在这里站着，隔壁的动静更大了。不多时便有人开了门，赫连昭出来了，身后跟着柳渊。洛念安愣了愣：“柳将军？你又回来了？”

赫连昭似乎被人吵醒，起床气正盛：“大早上扰人清梦，有病。”

柳渊白了他一眼：“几点了还睡着，日头晒屁股了！”他呛完赫连昭，又换了副表情，笑眯眯地对着洛念安，“是啊念将军，我总觉得今日可能有事发生。”说完他瞟了赫连昭一眼。

赫连昭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楼下去了。洛念安看了他一眼，笑着对剩下的二人道：“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柳渊点头，转身先下去了。

易桉关上门，来到洛念安身边，问道：“姐姐昨夜没休息好吗？”

洛念安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反问道：“很明显吗？”

易桉摇头：“没有，我猜的。”

“……”这都能猜中。

他又道：“下去吃东西吧。”

“好。”洛念安点点头，和易桉一起下楼了。

柳渊他们已经在桌边坐好，看见他们下来，柳渊举扇朝他们摆了摆：“这里这里。”

席间，赫连昭一直一言不发，也只是喝了一碗白粥。易桉忙着给洛念安夹菜，洛念安忙着道谢，柳渊最辛苦，在忙着观察每一个人的神色。

看着洛念安擦完嘴，赫连昭突然道：“吃完了吗？”

洛念安动作一顿，懵然点头。

“你和我去个地方。”

柳渊两边各看了看，弱弱道：“那什么，我们能去吗？”

赫连昭瞥了他一眼：“你不准去。”

“……”

柳渊还是厚着脸皮跟去了。

赫连昭在无人处结了个阵，这个阵结的很快，想必目的地是他常去的地方。再次现身，眼前一片昏暗，赫连昭抬手一挥，从他们身处之地开始蜡烛燃起，往四周蔓延。四下顿时一片明亮，洛念安这才看清他们正身处地下，眼前是一座石门。赫连昭上前，打开阵法，石门随之而开，内里仍旧一片明亮。他回首，看了洛念安一眼，便迈步进去。

洛念安大概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垂下眸，迈步跟了进去。

柳渊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还剩下来的易桉，试探问道：“进去吗？”

不出意外的易桉没理他。但他只往前走了两步，抱臂倚在门边。见他不进去，柳渊似乎松了一口气，便也站在外面等待。

洛念安一眼就看见正对着门的另一边摆放着供桌，供台之上立了两块牌位，牌位前摆着两个精致无比的盒子，或者说，骨灰盒。

赫连昭原是祗犹族人。但上阳国统治者喜好学习中原的语言、文字、生活习性以及统治制度，并推行全国。上阳国建国初期与柳渊所在的黎元国相处甚好，两国互通有无。后来，为了争夺土地资源以及统治者的更换等等等等，两国开始出现摩擦，到了赫连昭那时候，已经开始爆发战争，直到战争规模越来越大。

上阳国王族丧葬制度依旧按照本族制度，死后尸体火化，装入骨灰盒，再安置于陵寝之中。

所以，此刻，洛念安跟着赫连昭一起，对着骨灰盒，行了一个祗犹族的拜礼。

直起身子，她听见赫连昭沉声道：“今日是我父王母后的忌日。”

洛念安微微一怔，缄默不语。

“上次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下次再说，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耽误了。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洛念安尚在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该如何说。

赫连昭侧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忽然道：“出去说吧，不要扰了他们二老的清静。”

洛念安便怔怔地跟着他出去了，他出去之后，石门自动闭合。洛念安与易桉对视一眼，跟着赫连昭去了一处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然而这地方本就不大，再远，他们正常说话还是能被听到的。

但他们两人都无所谓。

赫连昭在等洛念安开口。

等了半天，洛念安也不知该如何说，便诚实道：“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连昭尚且有耐心：“为何不战而降？”

“......”洛念安垂着眸，紧紧盯着地面，须臾，她道：“对不起。”

对面的赫连昭突然爆发：“你总是在说对不起，你不要说对不起了。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了对不起，我的父母能回来吗？我的国家能回来吗？我们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落阳关失守这个国家就完蛋了！我父王封你为镇国大将军，你就是这样镇国的？！临阵脱逃，不战而降！你为什么要背叛这个国家？！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信任你......那么信任你......”说到最后，他抱头蹲地，似乎痛苦万分，他的声音染着哭腔，“他们说你受了酷刑，死了，我赶不回去，我......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告诉我吗？你既然活着就告诉我吧......我一直坚信你有苦衷，你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是......可是为什么呢？父王给了你十万大军，十万，就算是柳渊带兵，你不是一直都能打赢他吗？为什么不打？！为什么要当逃兵？！”

“......”洛念安吞咽一下，抿紧唇：“我......”

“十万？你确定？”

洛念安愣了愣，回眸看向易桉。他放下手臂，迈步走到洛念安身边。柳渊原本正以扇挡脸，见易桉过来，也跟着走了过来。

赫连昭蹲在地上，被他搞得愣住了，呆呆抬头看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易桉道：“我记得没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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