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春日

第二日天一亮，陆云窈便令人套车。

许嬷嬷在院中看见她，惊奇道：“小姐今日起这么早？”

她看了看天色，说：“今日无事，小姐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陆云窈一脑门官司，快别提睡觉了，她来这边以后就没睡好过。就这烂摊子，不理清楚她怎么睡得着？

她原想一个人前去，奈何许嬷嬷死活张喊着不妥，好说歹说才带上个揽月。

望着车辆离开的背影，许嬷嬷莫名其妙，这三小姐，前两天不还要跟小侯爷退婚吗？怎么如今这么一会儿没见就急不可耐思念成疾似的，这便是小年轻么？

嬷嬷不解，只能前去和夫人回话。

陆云窈来到衡阳侯府，门前的小厮刚刚张开大门，似乎清晨洒扫的庶务还没结束。看见一个女子这么一大清早就到府上来找小侯爷，具为稀奇。

还没等陆云窈报上大名，一个从门口路过的小厮见到她，颇为讶异：“三小姐？”

他走上前来，陆云窈却对他眼生。

那小厮上来对着她行礼：“小奴见过三小姐，这么一大清早的，您怎么过来了？”

见陆云窈似乎不认识他，他自报家门道：“小的元生，正是那日陪着小侯爷到府上去参加接风宴的。小姐不记得小奴了？您那件披风还是小奴递给小侯爷的呢。”

听他说起，陆云窈才想起谢景明还有一件披风放在自己那边，但眼下她也顾不上了，她问：“小侯爷起来了么？”

元生有些犹疑：“起来了吧？小侯爷昨日睡得晚，但他一向……哎，三小姐！”

陆云窈迈着步子就往门里走，见元生追上来，她说：“快到前面给我带路，我找小侯爷有要事！”

元生讶异，这么一大早的，这么貌美的小姐，找小侯爷有什么大事？

难道是什么风流债？元生摇了摇自己胡思乱想地脑袋，因为自己的遐思生出许多心虚来，一股脑地走在前面给她带路。

刚进到谢景明院中，元生说：“这便是小侯爷的院子了，小姐稍等，小奴前去……三小姐！”

这三小姐，跑得是真快！元生跟在身后跺脚。

陆云窈却已经率先一步推开了谢景明的房门，她朗声道：“谢景明！”

谢景明晨起刚刚坐到镜前，就听到院中一阵骚动，正想问明白是怎么回事，房门就被砰然撞开。

被这一大清早的动静吓了一跳，谢景明看向闯进屋中的陆云窈，愣了好半晌，手中握着的梳子堪堪僵在半空。

陆云窈回头对元生说：“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小侯爷说。”

元生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求助似地看向自家侯爷：“小侯爷，这……”

谢景明失笑，他道：“你先下去吧。”

侯爷居然不怪罪，元生如获大赦，赶紧溜之大吉，走的时候没忘了为两人关上房门。

谢景明晨起不久，仍然披散着头发，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薄衣，陆云窈却似没看见似的，毫不见外地坐到他跟前。

看着他递到眼前的梳子，疑惑地摇了摇头。

谢景明放下手中的梳子，无奈地轻笑：“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莽撞？你一个未嫁的女儿，闯入旁的男人的卧房，这合适么？”

陆云窈对他这么说感到很意外：“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她说得平常，谢景明却有些失神：“你要对我做什么？”

陆云窈敲敲他的桌子，道：“你睡醒了吗？我要跟你说正事了。”

谢景明收回目光：“什么事？”

陆云窈沉声道：“谭瑛回来了。”

*

京城东角楼街上最出名的酒楼，当属“满堂芳”，此楼得名于陛下赐名的御酒“满堂春”。

传闻在当年，这家店还是小酒肆的时候，曾遇圣祖皇帝至此，品尝了店家新拿出的佳酿，一品之下清新甘冽，再品之中回味无穷，圣祖大悦，当即赐名为“满堂春”。

而得了“御酒”称号的满堂春，引来无数食客，酒肆因此越办越大，成了今日的“满堂芳”，至今已有一百多年。

陆云窈坐在二楼临街的雅间，四周方窗大开，日光倾泻而入，而繁华的东角楼街尽收眼中。

她捧着茶细细抿了一口，还是觉得不好喝，又放回了原位。

谢景明坐在她对面，笑看着她：“还在生气吗？”

陆云窈瞥了他一眼：“谁知道你晨起梳洗要那么久？”

谢景明闻言，无奈叹道：“我梳洗的时间不比平常人长。按道理说，不会比女子梳洗的时间长，起码梳髻就会省去许多时间。”

陆云窈道：“可是我等了你很久。”

谢景明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陆云窈撑着头，拨弄着桌上的杯盖。

“说起来，你与元生和揽月在院中玩的那个游戏是什么？”谢景明问。

说到这个陆云窈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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