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钰——那位自立门派的纵世女奇才,竟然死了。

与洛水镇紧挨着的重明镇最先炸开了锅,不论是仙都,还是人界,俱是震惊无比。

如今时隔数近百年,此事依旧经久不衰,不过大都被人当作笑料来讲。

哪怕去路上随便抓一个没齐牙的孩童,他都会漏着风唱:假凤凰,真山鸡,成神仙?不,落汤鸡!

可见这首‘童谣’有多少人知道,这若是放在往日,他们定是不敢这般教,但她已经死了将近百年,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人就是这样,你若比他强,他妒忌;比他弱,他贬低;若是从弱到强,他会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会更厉害;若是从强到弱,还是女子的话,那便是如今人人都能编排的好戏了。

天色将将薄明,重明镇其中一处茶楼已然热闹起来——

“这世间万物,皆离不开一个‘缘’字,就连这天上仙都离不开。”

“相传仙君手中寻得一本无字天书,每逢仙缘,才会浮出字,而各位仙师都只能依凭这个来做事。若无字,便不可插手凡间事,做神仙的,自是不能随意沾染凡尘。”

“但偏偏有人逆其道而行,老夫不得不提那位咎由自取的仙师,”说书人木扇一合,声调猝然拔起,吊足了台下这新一群看官的胃口,“这迟钰,人送称呼迟有才——乃是天生灵骨、纵世奇才。据说当年仙门比武,这女流之辈单凭一把没有剑刃的剑柄,力压同门,夺得头筹,那日挥出去的剑风削断了仙都的仙峰!这才引起仙君注意,点骨为仙。”

台下看客纷纷质疑道:“没有剑刃怎能挥剑?她可是女子,怎会有如此大力?莫不是仙君认错了人?”

“就是,若真如此厉害,为何她会死无全尸,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那些什么无剑破仙峰、点纸立成风的传言,我看是吹出来的。”

说书人扬扬手,放缓声调道:“真不真假不假的倒不知道,但弄得如今这局面,都是她自己造下的业。若非她为了一个黄口小儿,非要修她那个破道,除去仙籍自立门户,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小儿天生煞命,仙书显言——遇孤星要先灭其魂,再除其魄,魂飞魄散,方无劫难。”

“可迟钰是何等人物,破开仙峰的奇才啊!据说那日她力排众议,就是不肯让他人了结那小儿,反倒自领天罚鞭,还与仙君大打出手、夺去小儿,最后自贬人间,若不是后面洛水镇发生那样的事,想必那仙君定不会剥去她的仙籍。”

“天罚鞭?据说可是痛之入骨!”最前排衣着不凡的小修士说道,“她此举倒是有些让我敬佩。”

此话一出,立有人反驳:“挨几鞭就令让你敬佩?你那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

“你这人,我并未有旁的意思,我只是说这天罚鞭很——”

“闭上你的狗嘴!这都能找出夸赞的话,莫不是你可怜上了百年前连样貌都不知的死人?”一壮汉拍桌而起,不顾说书人劝阻粗声打断,厉声呵道,“若不是那厮眼高于顶,执意带走什么狗屁孤星,引来天谴,洛水镇的人又怎会死那么多人!在座各位又不是没听说过那日景象!”

众人愈说愈激愤,连最初那位略微懂行的小修士都被人轰了出去。

不怪如此,实在是这位恃才傲物导致的后果过于严重了——放着仙师不做,非自立门派,还将改良术法教于人间。不料遭逢天谴,被怨气反噬,洛水镇机缘尽失,不仅如此,生灵涂炭。

在这一众的激愤中,有一人却无波澜,甚至听到精彩处还拍手叫好。

此人鞋底浑泥,浑身粗布烂衫,腰间还夹着一根不知何时捡来的软树条,在桌凳间席地而坐。即便如此,也不觉落魄,她眉似柳,目如玉,面容苍白清秀,嘴角挂着抹笑意。

比起弱柳扶风的消瘦,她身上出尘的气质更甚,举手投足间倒像是个大限将至的潇洒小神仙。

但如此惹人注目的存在却无人在意。

倒不是此人法力高强,而是因为她就是这些人口中眼高手低且怨气缠身的迟有才——迟钰。

只不过她没死成,如今也不是仙师,说难听点儿半死不活,说好听点还算个半仙。

听那说书人讲的,她应是死了近百年,只是如今刚从鬼域中醒来游荡人间,几时几日不知,为何没死,反倒在鬼域醒来也不知。

更何况这鬼域,要么是自愿留下才可进入,要么…则是不入轮回方可停留。

可她那日分明就是散尽魂魄,连魂魄都没有的人,又怎会停留在此?

迟钰记不得了,但心底总有一股念想——她醒来是有事情要做的。

她一路被怨气引到这里,一度昏昏睡睡,听了不少离谱的传言——有胆子大的说仙君眼瞎,看上她才让她成仙的;也有说她样貌极丑、青面獠牙;更有甚者,说她觊觎徒弟灵骨,对其徒弟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此处,迟钰垂下眼睫,若说忘记太多,该记得她也都记得,徒弟么?好似是有个的,只是…记不太清了。

不过百年过去,就算有徒弟,应当也成仙了。

不过这里的说书人有几处倒是说对了,仙都确实有本无字天书,仙师去往人间便是由此显化的字来接取任务,若是无字,便不可插手。

迟钰向来不信这个,若什么事都要顺着天书来,那要仙师做甚?人是死板的,可道又怎会是死板的?

如今她死了又活了后,虽身体无恙、魂魄俱在,可旁人注意不到她。

哪怕撞到都看不见她,这或许是她身上怨气过重的缘故。

可经此一遭,她却能看到别的仙师、就连仙君都看不到的东西——各色的‘线’,包她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团成怨的线。

她就是被这些东西引过来的,而且,这怨气总觉得熟悉,好似本该在她身上,却溢出留在此处。

迟钰给这东西起了个名——线缘,只有她能看到的东西,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她一路观察很久,这种线缘颜色似乎还与怨气脱不开关系,由轻到重分别为:灰、白、黄、黑、红、青。

前二者怨气较低,通常是间接接触到死者而产生的线。

后四者较为严重,怨气深重,必须设法化解,否则聚集过多,不堪设想。

而茶楼这些人身上,也有线,不过都是些凡人身上的无色线,被染上了些怨气罢了。

她来此处,便是因为这茶楼汇聚了大量的怨气,闷重且源源不断,像是一处故意设下的阵眼。

又一阵阴风袭过,众人魂魄明显不稳,纷纷倒地。若不及时搭救,恐怕今日在场众人,都会被这来路不明的怨气,吸干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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