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那小郎君?”
天色暗淡下来,屋中点了小小的蜡烛,高大的男子身材如熊,推开木门走了进来,他坐在矮小的椅子上面,背部弯曲下来,底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灯火照着他露出老态的面容,褐色眸子如同浊水般不再明亮,声音嘶哑地问道。
李素盏看似闭目养息,头发微微凌乱地垂下,脸上是没有擦去的汗水,衣服也有多处破损,双手被麻绳束缚扭到背后,与背椅拴在了一起,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显然没能找到解脱的办法。
她无奈睁眼,“老师,我怎么可能认识?”
晋公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多年将三个小孩拉拉扯扯大,爹妈也不过如此了,她自幼在他身边长大,认识什么人,他哪有不清楚的,不清楚的另有其人。
“少试探我。”晋公瞪了她一眼,“我问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他是在阵法边上捡到李素盏的,发现对方气息变化,就明白她是怎么一回事。见到李素盏昏迷不醒,哑叔心急如焚,将她抱到屋内,盲叔翻出斧头就出门了,没想到他前脚出门,后脚李素盏就发了狂。
晋公见她捂头跪地,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大痛,神色震怒,走近将她扶起,只见她双目赤红,由于并不识人,她开始攻击晋公。
晋公接下她几招,察觉她的手脚功夫,不如年少时打起来不要命,但懂得如何运用力道之后,身法也更为多变,一时之间竟有些难缠,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压制住,怕她伤害到自己,顺便将李素盏的手脚束缚住了。
好在李素盏闹腾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晋公蹲在她的身边,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时,只见她眼角滑下泪来,他不知道她做了何种的梦境,伸出粗糙的大手为她擦拭,可这眼泪越擦越多。他半跪在那里,气压极低,也不再离开,等着李素盏醒来。
不得不说李素盏是某方面的惯犯。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颇不以为然,如今见到李素盏将这套用在他身上,晋公几乎要为她气笑了。
李素盏有些讪讪,缩了一下脑袋,不过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齐端……我自然是认识的。”
“齐端?”晋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听起来倒是关系不错。
李素盏叹气:“老师,我不喜欢他,自大又虚伪,对着这样的人致以尊称,今晚的饭菜都要难以下咽了。”
人活在世上,哪有时时刻刻都能放纵地任由喜恶来主导言行的?晋公没有戳破她的谎言,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就知道老师您还是会记得我的,如果这个世上有谁能够看破这一切的话,那就只有您了,若是连您也记不得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素盏正色道,她垂下头来,烛火照着她的影子,分外孤独。
他是明白这个弟子的,难得神色柔和下来,“无妨。你终会找到你的道路的。”
这句话令李素盏精神一振。她自重生归来之后,情绪时常陷入低迷,不知自己来自何处,也不知自己将往何处,伤了师兄的心,又不自觉地认为将他带入更为痛苦的境地。
这句话,老师过去也常常说,在最初的时候,它仅仅是一句虚言。在后来的后来,无论是被放逐的五年,还是重回朝廷执掌大权之后,这句话总是催促她,莫要为今夜逝去的月色而过度悲伤,不要停下前进的脚步。
而今重新听到这句话,李素盏又是不同的心情。历史是一个轮回,她再一次回到了起点。仅此而已。孤独不再是生命的议题,无数人都站在这条道路之上。
“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晋公开口问道。他是个孤僻的人,至少老了之后是如此定义自己的,对待弟子缺乏温情,也学不来温情那套。这时常令他有些担忧,好在孔嘉心思细腻,能够很好地替他弥补这个缺陷。
李素盏哈哈一笑,眼中光芒如星,语气压低,道:“不知老师与我的想法是否一致了。”
晋公看了她片刻,忽地冷笑一声,扔出来一块古朴的令牌,“我猜对了吗?”
那令牌在半空中划过,李素盏伸手完美接住,手指缠着其上的红丝线,随意地甩了几圈,笑眯眯地道:“我就知道我与老师心有灵犀!”
“你的本事见长。”晋公仔细看了一眼散落的麻绳。
“老师只许州官放火,不如百姓点灯,您已经试探了我两次。”李素盏轻哼一声,很快又转到正事上来,“我目前不宜出现在众人面前,先前我回到李氏,不少人对我有所评估,若是性格转变太快,容易落下什么话柄,即使它不可磨灭,它也应该成为我的优势,而非是劣势。”
“我会去一趟江南,等到恰当时机再回来。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与老师辞别的。”李素盏抿唇,神情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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