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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髯老人在桌前站定,江谈夙一声请,他开始摆布几尊雕刻的牲畜木头,公孙籁好奇下场与他玩,双方先是赌牲畜数量,又赌场上猎户的点数,再赌林木草场等点数,赌的筹码也越滚越大。
江谈夙拍掌称好,豪爽朝老者道:“今日筹码都算我的。”
那边,偃枉然突然出声:“公孙籁,你的账算楼里出。”
公孙籁搓搓掌心,咧开嘴:“那赌得有些大了。”
两方入局,筹码由假变真,筹码累叠至五百两银子,另计五马三十匹熟绢。
简庆与余荣焉瞧得津津乐道,临桌把酒观摩,高璋一脸不悦,军中禁止博戏,他即使心里发痒,也只能端坐高台。高夫人则不然,浑身似长满刺,坐立不安,她身侧的小辈比她更窸窣乱动,眼睛已飘到桌上,身子钉在位置上。
江谈夙目光掠过众人,停留在司马议脸上,老奸巨猾的一个人额头都是汗,瞧不出什么慌乱,就是不断喝酒。
她在看人,人也在看她。
江谈夙收回视线时,偃枉然咯噔杯子,磕在桌沿,她望过去,他才荡荡袖子,将杯子扶稳。
江谈夙瞟了瞟偃枉然压低的眉眼,刚才一瞬间捕捉到的眼神,他确实是不开心。
心情不好?害怕输太多钱吗?不对,他一整晚似乎也没怎么笑过,应当是因为其他事情心情不好,与她无关。
短短一出博戏,公孙籁玩得眉开眼笑,虽是输了钱,却比赢钱还开心。
贾东西让垂髯老者退场,轮换琴师上场,这番上场又是让众人耳目一新,乐工弹奏的是马头琴,吹的是胡笳,一听便知是塞外曲调。
二十胡姬登上宴会,江谈夙带头喝彩,举杯道:“今日有位朋友送了舞姬助兴,说是有塞外绝技,名字叫堕马技,塞外以前能打战的女人都会这种舞,如今也就灵州能看到了。”
她说着,二十胡姬赤脚悬金铃,忽然排兵布阵地动起来,乐曲高昂激越,胡姬一字马层层相叠,如两军对垒,顶上两名胡姬在巴掌大的地方旋转,手上金铃像两柄战刀,铿锵相击。
场下公孙籁大呼:“好!”
两名胡姬在帛带上蹬踏飞旋,一人落在偃枉然桌上,勾长玉臂撒出纷纷坠坠的花瓣,另一人落在高璋的桌上,玉足金铃翩蝶流连,彩带轻柔拂过高璋额头,又迅疾收回。二人后仰几个筋斗,重回胡姬群中。
曲调中战意一阵紧过一阵,二十胡姬或像曼陀花纹编排,或像双蛇交首,最后爆出雾气,竟然二十人全凌空消失了。
曲调也在此时转入幽咽,似山河迢递,怅惘茫然,故人旧事都已遥远不可追。
宴会上静默了好一阵,江谈夙窥视高璋神情,华发下难掩落寞,只是不断喝酒。
高璋年少时有个旧情人,恰好也是一位马上女战士,不仅能打,也十分热情,高璋当年差点因为她背上叛军的罪名,后来他爹连夜给他谋了一门亲事,这才有了如今稳坐高台的太夫人。
“俗不可耐。”
尖利叱责打破沉寂,高夫人摔了酒杯站起身,目瞪江谈夙:“先是误人子弟的博戏,再是伤风败俗的堕马舞。江侯爵乃大朔清辉,县主更应该是明珰洁玉的女子,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教坏了县主?”
高夫人出自名门,固然是骂人,也要绕着弯的骂,耍得一手阴阳怪气。
江谈夙装傻充愣:“若说有人教,那应该是整个灵州的人教会了本县主这些新奇的东西。一方水土一方人,高夫人随高总管常在边塞羁旅,我以为早习惯了这些塞外风情。”
高夫人:“可我们终究是大朔的臣妇,安分守德、秉节持礼,才是该做的表率。”
江谈夙声音微沉,驳斥回去:“世家高门那套道理在家里说说,尚且还有人听,放到灵郡这种鱼龙混杂的边塞之地来说,未免让人笑话世家女子目光短浅,守旧顽固,不识变通,甚至不解风情了。”
“县主是指责臣妇守旧顽固?”高夫人还要争辩,高璋却轰地一掌击碎半角桌子,阴沉沉训她:“县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也好,不听也好,只管坐着,不要扫兴。”
高夫人登即红了眼,忍下所有不快。高守泰在一边低声安慰她,偷偷拿眼怨毒地瞪江谈夙。
高璋心烦意燥,又多喝了几杯酒,他年轻时爱慕热情奔放的女子,最不喜就是父亲给他谋的这位开口闭口守节本分的夫人。半辈子无趣,全靠出外猎食解乏。
江谈夙适时缓和气氛,笑盈盈让贾东西给大家换上紫逍遥,又说了几个朔京的消息,谈及皇上与皇后对灵郡的寄托,在场的人不论心中有何想法,皆俯首认真听着。
这场接风宴办完,灵郡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该知晓江谈夙是一个贪玩好权,凭着任性办事的人了。许多人抱着刘郡丞一样的想法——江谈夙不给人面子,也不懂得官场迂回的礼数,甚至有些喜怒无常。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尽量避着她,没事别招惹她。
宾客散后,孙延时与江谈夙禀报,有两位客人还要见她。其一是偃枉然,其二是司马议,问江谈夙见谁。
“将司马郡守请到昭夙苑。”
江谈夙换下华服,摘下华胜。她又问:“白歧走了吗?”
孙延石:“高总管前脚一走,她就走了。另外,应必萩也回来了,放下一个物事后,又跟着白歧走了。倒是海宫宫主云去留还在府里。”
江谈夙起身,先去昭夙苑,进去时,司马议呆坐在椅中,对着铜牛出神。
“司马郡守。”
她走过去,司马议起身,什么也没说,便弯腰作了一个揖。
“使不得。你是郡守,按理该我给你行礼。”江谈夙笑了笑,却掠过他,坐到椅中。
司马议旋转身体,又朝她一拜:“之前有得罪县主的地方,老臣在此说一声对不住了。”
“郡守何罪之有?”
“罪在老臣糊涂。”
“什么地方糊涂?”
“臣在胡家堡有一笔糊涂账。”司马议抬起脸,憔悴叹息,仿佛真的做了什么大错事。
江谈夙眯起眼,狡黠笑道:“那郡守打算怎样划掉这笔账?”
司马议突然昂首,表决心:“我十八岁中进士,二十五岁出仕,只追随过老侯爵与江侯爵,并非我趋附荣贵,而是真心悦服于侯爵的贤德,愿意为大朔尽忠。”
忽然他又话锋急转:“我任灵郡郡守多年,倘若有二心,县主也拿捏不住我。可我今日之所以在这里,皆因本心使然,我敬县主如敬侯爵,全凭心中素抱未曾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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