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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清嘉彻底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就觉得不好，可想要起身却已经没了力气，心头暗恨自己竟丧失了往日的敏锐，又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心头落定之感。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被用绳子牢牢捆住动弹不得，眼睛却没被遮住，能清晰的看清周围的景物。
“醒了？好久不见，蔚娘子。”一个面上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坐在她的身边，目光似乎在她昏迷的时候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以至于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清醒。
“嵇盖。”蔚清嘉冷静的叫他的名字。
嵇盖似乎笑了一下，可惜他的脸全部都被遮挡在面具之下，叫人看不清他究竟是否笑了。
“蔚娘子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蔚清嘉很冷静的看着他，视线定格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上：“你的脸？”
“拜你所赐，毁掉了，蔚娘子很好奇？”两人之间的聊天都很平淡，像是许久不见面的老友在彼此寒暄一般。
“不。我对丑人没兴趣。”蔚清嘉的声音冰冷，视线也平静的挪开，把目光放到朴素的马车装潢之上，似乎那破旧的马车内壁都比他要更有吸引力。
嵇盖听了却没发怒，只一直阴沉沉的盯着她，忽地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的将她的头扭了回来：“蔚娘子仍旧好口才，是当真我不会杀你？”
“你若恨我，想杀便直接动手，我昏迷时有大把机会。可你没有，那我势必只能是你引曹焘过来的诱饵。可你怕是预估错了，巩康成愚蠢自大，他上了战场，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败，而周进之流更不算什么。大业将成，为了我，他未必能来。”蔚清嘉很冷静的分析。
嵇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却发现她似乎真的是这样认为，不由得发自心底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蔚清嘉皱眉。
“我啊，我是笑曹焘蠢。”嵇盖笑得畅快，即便脸颊上的皮被扯得很痛也仍旧在笑，“他自以为不可一世，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却还不是跟我一样要栽到你手里。”
蔚清嘉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她是知道曹焘喜欢她，这种喜欢或许可以让他在她面前收敛掉一些坏脾气、去学她喜欢的东西、善待她身边的人，即便这些人与他都没关系……
可是，如今与她相对的天枰的另一端却不再是简单的东西，而是天下，是未来的天下之主的位置。
即便是蔚清嘉自己来审视选择，她也不能肯定就会选择自己，毕竟那样的诱惑实在太大。
嵇盖没再说话，只继续坐在她身边，载着二人的马车不断疾驰，奔向一个他选定的目的地，却了解这一切。
大约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下，嵇盖起身将蔚清嘉抱起来走下马车，蔚清嘉皱眉，却没挣-扎，目光第一时间就扫向周围的景色。
这里是一处悬崖，风时而呼啸时而平静，周遭树木极其丰茂，显而易见的人迹罕至，也不知嵇盖是如何找到的这处地方。
除了二人，旁边还站着两个人——蔚迎月，和一个面向看起来就很忠厚的车夫，只是他很瘦，瘦的脸颊都深深凹进去，露-出来的手腕脚腕都很细，腰间却坠着一个看起来就沉甸甸且很珍贵的钱袋，他不时用手摸着钱袋，确定他仍旧存在。
“老爷，这里没有人来的，平时就我来这山上找野菜吃。”车夫朝嵇盖点头哈腰，好不恭敬。
嵇盖把蔚清嘉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然后走向那车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是、是……”车夫搓着手掌憨厚的笑，“那这钱……”
“放心，少不了你的。”嵇盖掏出又一个钱袋递给车夫。
“多谢您、多谢您！”车夫说着就要告退，目光却怜悯的瞧了一眼被捆得结实的蔚清嘉，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的一家老小还指着他回去买米吃。
“呃——”
他的畅想最终终止于贯穿心脏的匕首。
嵇盖冷漠的将匕首抽出，蹲下身用那车夫的不算干净的麻布衣裳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直到觉得足够干净了才起身。
蔚清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只看着那车夫抽搐的断气。
“你杀他做什么？曹焘既不会来，即便来了也未必就能找到他来盘问，他活着又能碍着你什么？”蔚清嘉又惊又怒。
“可他对你有怜悯。”嵇盖走向蔚清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中的匕首还有些地方沾着车夫的血，“一个人的怜悯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我当日怜悯你，让你活到今天，可结果你对我下手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是你先对我动手。曹焘当日究竟戳破了你什么导致你不得不自挖一眼验证清白，你自己心里清楚。”蔚清嘉看着他，“你联合曹家本家拦截来接我的人马，用春秋笔法在我面前叙述你绘制的真相，你该不会到现在自我欺骗已经觉得这是真的了？”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嵇盖垂眼看着她，她并不害怕自己手中的锋利匕首，清澈的眸子看向自己时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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