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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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门拍的“咣咣”作响，屋内的楚母一个不慎，银针偏了几分，在指头上扎出一个血珠。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门口，把脸贴在门缝上，看到楚光耀此时痛苦的模样。

“耀儿！你这怎么突然胃疼？是不是中午吃饭不消化了？”楚母焦急询问。

楚光耀因为刚才哭过，此时眼眶通红，脸上也满是泪痕，看着确有几分唬人，他费劲抬头，让楚母看清他的模样，“娘，你陪我去村医那里看看吧，我疼得难受。”

楚母看清他的模样后，心疼得滴血，她慌忙去屋里拿出钥匙，却在门口犹豫了，“不行，不能开门，你爹交代了得等他回来。”

她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咬咬牙，“耀儿，你去王婶家里，看看她在不在家，你先让她陪你去，你爹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就去看你。”

说罢，她颇为心疼的看着楚光耀，想伸手为他擦汗，但无奈隔着门框。

楚光耀艰难地点点头，弓着身子缓步转身，他勾着后背，颤着脚步，似是疼得连走路都困难，果然，待他走了五六步后，整个人“轰然”倒下。

“耀儿！”楚母目眦欲裂，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担忧，快速打开铁锁后跑到他身边，随后蹲下想把人搀扶起身，却见刚才倒地的人迅速从地上爬起，两条胳膊自楚母腋下穿过，接着紧紧把楚母搂在怀里。

“耀儿？”楚母脸上的惊慌还没散去，待反应过来后她开始挣扎，却于事无补。

“姐！门开了，你快收拾收拾东西走吧。”隔着一道打开的大门，他吆喝，很快，楚叶出来走到了屋檐下。

“耀儿！你放开娘，你爹回来看见四丫跑了会生气的！”楚母挣扎一番无果，开始劝说楚光耀。

楚光耀不听，他看着楚叶向他们走来，她的黑葡萄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有些不解。

“四丫，四丫！你别走，爹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爹娘就你们这几个孩子，还会害你不成？”见劝说不动楚光耀，楚母扭头开始劝说楚叶。

楚叶心中对这个娘亲已经失望至极，她渴求过母爱，虽然从小到大心里都清楚娘亲更喜欢弟弟，但是她也没有对娘亲心生怨恨，因为娘总是跟她们说，没有弟弟之前她是怎么被村里人嘲笑的，甚至上辈子被娘灌输要对弟弟好的观念，她也没有反驳。

而在收到娘亲病重的消息时，她慌了，她拿着所有钱赶回来想着无论如何要把娘亲看好。

但是这是一个为了骗她回家的假消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她不得不承认，爹娘真的不爱她。

她凑近楚母，把包里的所有零钱取出，数好回学校所需要的路费后，将剩下的一百八十二块钱全部放在楚母手心。

“家里来信说你病得厉害，我就把这些年攒的所有钱都拿着，想着就算是去市里去省里，也要把你治好，现在这钱用不到了，那就留给你，算作我给二老的养老钱。”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母手抖得厉害，看着楚叶不带半分感情的目光，她缓缓低下头。楚光耀也在这时才知道他姐急匆匆回来的原因，心中升起万分悲凉，他看着楚叶已经走出大门的背影，明明那么瘦弱却又脊背挺直，仿佛什么也压不垮。

楚叶临走也没给他一个眼神，他心中渐渐明了，他是楚家的一份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赡养爹娘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就是这样对他宠爱有加的爹娘，却伤透了四姐的心，只要他在这个家里，他和爹娘就永远是捆绑关系。

他明白，四姐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如今这一面，可能是今生最后一面。

他再也忍不住朝无人处喊道，“姐！我没有让厂里人来家的意思，你相信我！对不起，姐，你永远是我姐。”

无人之处清风拂过，路边小草微微摇头，好久，他松开怀里的楚母。

想象中的责骂和急忙寻人的场景都没有发生，楚母脱力地瘫在地上，零钱散了一地。

楚叶原本做好了要一路走到镇上的准备，却不想刚走了三分之一，就在路上碰见了一个赶着牛车要去镇上接家人的好心人。

那好心人看楚叶一个小姑娘在山道上，不放心就顺路载了一程，等到了镇上，楚叶给那人硬塞了一块钱，人家推脱不过，只得收下。

此时已日落西山，金黄的阳光普照在大地之上，楚叶紧赶慢赶的来到镇上，却被告知今天最后一班来往市里的汽车刚刚开走，她颓然地找了一处空地，坐在路牙子上，心中满是迷茫。

街道两边的小摊贩都在收拾东西回家，有的商铺适时地打开屋里的灯光，瞬间亮起的明黄好若天上星星眨眼。

她曲膝，有些疲惫地两臂环住自己，将头埋进膝盖间，她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以及她有些想念牧家骏了。

“小妹？”一道女声疑惑响起，紧接着轻盈地脚步声停在跟前。

楚叶抬头，一个烫着波浪头的时髦女人正低头看她，“三姐？”楚叶喃喃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