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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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中人陆续走后，清水镇的土地就被大夏钦天监的人监管起来。

清水镇常年落雨，这会儿又下起雨来，李清源翻过的土地松软，很快在猛烈的雨打击中化作了一滩滩肮脏的水，曾经贯穿清水镇的谈河因为这场通天大劫断了流，温柔、缠绵的母亲河生生绕过了它滋养数百年的土地，将清水镇彻底划归为一片弃地。

然而这片死寂的土地在大雨之中奇异般地出现了异动，在深埋土地下的某个人因为李清源留下的灵力突然重获生机，她意识慢慢恢复，而与自我意识一起灌进脑子里的还有一本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本叫《佛渡》的书，里头的情节枯燥乏味，勉强可以归到爽文一类，唯一称得上创新的点就在于主角是个完全的坏人。

他的善恶观念完全是混沌的、自我的，而他本人也是为所欲为的，小说一开场这个主角就已经修炼到了满级，作者显然笔力有限，描写爽的剧情只会用扮猪吃老虎然后打脸众人一种方式来表现，一开始还勉强算得上引人入胜，但是到了后来套路太过明显，为了爽而爽，就惹人厌烦了。

但是作者就是将这种套路我行我素地写到最后，从头到尾，主角就从来没有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失败，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得道，为此，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做，书中他被师门问责不当行径，他都懒得解释，直接杀人，杀到再也没有人敢问罪他，后来游走四海八荒，也是随心所欲。

佛渡的世界观里，仙人们修仙跟一般的修仙小说不一样，他有两条并行的路径，一是修身即自身修为、实力的提升，分为脱凡、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化神，六种境界，二是修道。

后者相比起前者更加重要，也更为艰难，如果有术无道，连金丹也难修成，一辈子顶了天也就是个厉害的凡人，而修成了道，一路坦荡，修行难有阻碍，然而修道十分艰难，很多道路也注定是走不到尽头的，一开始选的道可能就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为此无数仙人白白浪费生命早早陨落，就如书中的儒修杨救贫，以救国入道，大夏社稷江山系于一身，大夏兴仙途坦荡、大夏亡仙途中断。

水云身是其中无数错误道路里的幸运儿，他以杀伐入道，仙途顺遂坦荡，然而最后却因为需要斩断尘缘、臻至无我之境而陷入了困境。

他早因为过度的杀戮，斩断了自身所有的因缘，无牵无挂，无心无情，根本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这一瓶颈，他足足花了八百年去攻破，期间他寻到了无数的机缘，却一无所获，直到在平静安宁的清水镇遇到他的妻子，李青灯。

那是他众叛亲离后唯一的牵绊，但是他为了求道，仍旧和书里任何时候一样，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真正动心之后，对他挚爱的妻子下了手。

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失败。

他最终得以成功，成为了佛渡世界里又一条无法战胜的天道。

这便是整本书的结局。

青灯在恐怖的窒息中，看完了整本书，然后心中涌动起难以言喻的悲愤。

她不断恢复的自我意识变得越发激烈，驱使着她从阴暗的地底爬出来。

书中轻描淡写的机缘，在她的记忆里被血泪填满，往日温情的一幕幕如一把钝刀子狠狠地割在她的心上。

雨中初遇的水云身。

洛阳明心阁外慢条斯理揭榜的水云身。

搬山移海，轻描淡写的水云身。

在谈河上温声安慰的水云身。

清水镇上忍受她所有古怪，安静地陪伴她十年岁月的水云身。

水云身、水云身、水云身……

“你我有缘，有因有果，是彼此无法跨越的一道劫。”

“我是应劫而来，这或许，也是喜欢。”

弱小如蝼蚁又故意躲避麻烦和危险的她不会是水云身的劫难，他才是她真正的劫难。

她在悄无声息间，做了他得道的踏脚石！

青灯可以接受水云身的无情和冷漠，可以接受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的可悲结局，但是不能忍受骗局和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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