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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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禁室内，杜兰夫很是诧异地看着零将一碟碟菜肴放在桌上，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坐在一旁。

“别看了，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饭了。”零指着桌子说道“一会儿就要行刑了不是吗。”

杜兰夫看着眼前的两荤一素，浓烈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使他不停的咽口水，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味佳肴。

“这是中华料理吗？”杜兰夫大胆猜测。

零点了点头，说道：“可惜我在实验室里待太久了，手都有些生了，不然还能做的更好。”

生疏地拿起筷子，他不知道怎么用，零只好抽出一双，向他示范。

杜兰夫拿着筷子看来看去，始终没有下筷，犹豫了一下，问道：“有酒吗？”

听到酒这个字眼，零皱了皱眉，刚要下意识回绝，却又想到他是将死之人，便停顿了一下，说道：“等着。”

不一会儿，零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啤酒回来了。

“我们这里只有啤酒，凑合着喝吧。”零再次坐下。

“啊，不对吧，你们缴获的物资里应该有白的吧。”杜兰夫很是疑惑。

“被我们分给居民了。”零回答道“毕竟他们的财物和粮食都被你给搜刮干净，如果不给他们分掉，可能用不了几天就会全部饿死。”

听到这里，杜兰夫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抱歉，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零这时有些饿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面包就着可乐开始啃，一边啃一边说道：“看来你真的想了很多事情。”

“是的……呃。”见零吃的是干巴巴的面部，杜兰夫将桌子上的菜往他那里推了推。

零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杜兰夫不再磨蹭，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腹中微微有饱腹感的时候，杜兰夫又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零，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好好听的。”零表示他有在听。

“那个……伊尔，呃，我是想问，你们最后会怎么处置他？”杜兰夫问道。

“不清楚，我可不是法律专业的，不知道他最后会被判多久。”零摇了摇头，说道。

“这就是说，他不会被判死刑是吧。”

“是的，他不像你那么罪大恶极。”

“……嗯……你们应该给他轻判一些。”杜兰夫支支吾吾地说道。

零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以后要是立功的话肯定会被轻判的。”

“不，我的意思是……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原来并不是我们组织的佣兵，他好像是人贩子卖到我们组织来的苦力……一直老老实实的，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更没杀过人……”

听到这句话，零沉默了，心想：唉，又是个苦命人啊。

“这一点，能让他轻判吗？”杜兰夫问道。

零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吧，呃，这个得问律师。”

“哦。”听到他的答复，杜兰夫再次开始进食。

“你为什么会主动要求法官判处你死刑啊？”沉默了一会儿后，零忍不住主动发问。

“有很多原因吧。”杜兰夫一边吃，一边回答“主要是我的兄弟们都死在战场上了，作为一个佣兵，我实在是没有脸面去面对我们的老大。”

“还有，当时场面太混乱，我就想，与其被他们活活打死，倒不如一颗子弹让我死的干脆一些，也不算丢佣兵的脸。”

零想了想，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开庭之前我曾经来看过你，你的表情很……复杂，你当时在想什么？”

杜兰夫微微一愣，他实在没想到那种情况下居然会有人来看望自己，不由得惊异地看着零。

“别误会，我只是最近在考虑研究社会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你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样本。”零一脸淡然地说着，也不在乎杜兰夫能不能接受。

“啊，你是个读书人。”杜兰夫恍然大悟，眼中也顿时传来羡慕的目光。

零点了点头。

“呃，我当时想的东西有很多。”杜兰夫说着，也不忘往嘴里塞东西“毕竟要上法庭了嘛。”

“我曾经想象过自己的结局，可能会在战场上就被杀掉，也可能会被俘虏以后简单的杀掉埋了……可能还想过别的什么，我记不清了。”杜兰夫又喝了一口啤酒后，说道“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送上法庭，以那么严肃认真的态度宣布我人生的终结。”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你看，我的那么多兄弟们，都是死在战场上，随随便便就被杀死了，只有我一个被送上了法庭。”

此刻，杜兰夫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无比复杂的表情，是零无法感同身受的情绪。

“然后，我还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我在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当佣兵，最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杜兰夫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可我忘了是为了什么，很长时间以来，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喝酒和打仗，看见男人就杀，看见女人就抢，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说到这里，杜兰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这种感觉零倒是有点能感同身受了，毕竟他也有过被生活埋没到迷茫的时候，只是杜兰夫的“生活”很特殊。

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在回忆自己的痛苦，同时也在想象着杜兰夫的生活。

“喂，小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个时候，杜兰夫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眼中带着希望看着零。

“呃，请说。”

“如果，我小时候有书念的话，会和现在不一样吗，会像那个法官大人那样，穿着体面的衣服，坐在金碧辉煌的礼堂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