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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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从前德弗特洛斯的悲惨处境，眼前这个双胞胎的待遇要好得多啊----明亮如水的月光照得墓园内，一切细节尽在眼底。大男孩儿穿着圣域传统样式的标准训练装，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料紧紧帖服胸膛，无比合身明显是量身定制。他绑腿整整齐齐，手臂上缠着的护腕带，都是质地极好的亚麻，且一看就知道，是无比柔韧的那种上等货。

最大的区别，则是他根本没有像当年德弗特洛斯那样，被迫戴上一个铁质面具遮掩面目。看来，两百多年后的双子座兄弟，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圣域生活----此刻他眼神凌厉，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几乎要把我拎起，凶悍命令道，“快说！！”

我眨眨眼，觉得有些滑稽地看着这张和撒加五官一模一样的脸，毫不慌张坦白清晰回答，“佩夫可老医生你认识吗？我是他新收的学生，叫露娜。我们师徒两今晚因为繁花节的缘故不回药师岛，得到教皇史昂的许可，在圣域借住一夜。”

搬出史昂，这个人也丝毫不以为意，他冷笑道，“呵呵……然后说睡不着就出来乱逛是吗？这一套矫情的掩饰之词就不用继续说了！？你是故意来墓园的！骗不了我！！”

他嫌恶地松开了我，又眼光睨视，嚣张道，”不过，无所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惹了我，我就宰了你！”

这……好粗暴直接的人。

但我反倒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圣域这块标榜明亮友爱的向日葵花田中，突然长出的锐利带刺荆条，真是别具一格。

我点点头，附合他道，“我明白了。抱歉，希望我今夜没有惹到您，打搅您在这里的……安然休憩。”

他眯了眯眼，眸光中锋芒毕露，凶狠道，“怎么？你不尖叫着逃走，再去向史昂那老头告一状吗？我加隆，可是正义圣域所收容的，一个拥有邪恶之心的人！”

原来他叫加隆。只不过，在冥府地狱受罚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哪一个像他，把自己邪恶挂在口头？

我耸耸肩，望着那些熟悉名字的墓碑，也无所谓道，“是吗？那真巧，我也被人骂过，天生邪恶。骂我的人，还要，揍我，甚至想杀我呢。”

加隆上下扫了我几眼，露出不屑神色。也是，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面目平淡的村姑之类，就像路边的小碎石一样毫不起眼，哪里配得上他心中的“邪恶”这词？

“然后呢？你杀了这些人吗？”

他十足讥讽口吻道。

我摇摇头，“不，我，不想理会他们。而他们攻击我的那些罪名，也只是，我自己想做，并且一定要做的事。”

加隆鄙夷嘲笑道，“呵呵，原来是一个无能的懦弱者。用不想理会来自我安慰而已。”

他看我的眼光就像看垃圾。

我望着他高扬起的下巴颌，心想这个人虽然猖狂傲慢，却一丁点也不虚伪，不屑造呢。

风起，圣域核心区域伫立的大火钟，绿幽幽又熄灭了一格。我理了理裙裾，“加隆先生，我要回去了。希望再不会妨碍到你。”

他置若罔闻。

我感慨轻言，“看来你自己的住处，哪怕条件完备，在你眼里甚至不如这个墓园的草丛舒适。你对圣域的一切……满怀质疑，甚至敌意。”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更犀利，逼视我----紧紧握拳，咬牙道，“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月光下，这个大男孩儿气势汹汹就差在脸上贴“我坏事做尽少惹我”的标签，他这种俊美的脸上，也肆意展现出一种不甘混杂野心气质----要以实力争取一切。

我静静答道，“今天晚上，我已经见过一个双子座的候补生了，他叫撒加，被大家所环绕，所无条件信任。”

加隆的脸更沉了沉，牙齿缝里挤出讥讽声音，“你想说，我们这对孪生兄弟，截然不同吗？非常善良温和的兄长----正义事业的接班人！？”

我摇摇头，断然道，“不。在我看来，真实的魅力和能力，远胜被标榜的正义。加隆先生。”

他哼了声，双眸牢牢瞪着我。我从地上摘下一朵紫色的勿忘我小花，随手摆弄着嗅了嗅，想了想又继续道，“虽然说你哥哥是黄金圣衣的内定继承人，但，你应该也有资格去争取吧？”

他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凶狠道，“争取？你给我搞清楚！！我可从来，不想当愚蠢的黄金圣斗士！！”

然后，我耳闻了最叛道离经的一番话，对象不是冲我----加隆瞪着夜色中的圣山教皇厅，愤怒道，“为了匹配契合这个所谓最强的星座，老东西史昂一直把我们兄弟强行同样培养，他要把我们其中一个，塞进那件代表雅典娜奴隶的圣衣里----剩下那个也要被榨取价值，当上影子战士！！呵呵！！”

他眼中阴霾锋利，交织浓烈，“这该死的圣域，居然还自以为，没有让我领受，黑暗之星历来要承受的屈辱苛待很高尚伟大，我应该感激才对-----哈！！只有奴隶，才会为被少抽了几鞭子而感恩戴德！！都给我，走着瞧吧！！”

接着，此人一拳挥过，在我眼前轻易打开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异次元空间，再次恫吓威胁道，“不管你是谁，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只要妨碍了我，我就能让你身处无尽的惧怕痛苦中，永远徘徊！”

哈，真不愧是诞生在最强星座下的人物。

我很欣赏这个反叛者，更不会妨碍自己看一场圣域的好戏。所以，郑重无比答应道，“我一定，不妨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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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没有希绪弗斯的任何痕迹，我依旧深深怀念着他，再度告诉自己，他离开圣域了更好，那正是我所期盼的----他就像在风中挺立的箭杆，终于摆脱束缚，飞去了远方。也许，去了我说过的薰衣草山谷，就算看不见，他也能领略花浪轻拂的幸福安详。

而为了自我控制徒劳的思念，我又像捞着水上救生浮木一般，转而拼命思索这未来圣域不稳的可能因素----眼下双子座的黑暗之星，完全不像当年的德弗特洛斯。他自我意识鲜明之极，酷似野心汹涌的阿斯普洛斯。两个人都同样自负满满，不但蔑视圣域权威，还打算，凭实力顺应取代吧。

我想，所以，这个加隆才会在满目繁华时，独自来到凄清的墓园，看看自己的前辈双子座，就像照一面陈旧却依旧能反射出影像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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