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穆柳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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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柳看着生活被过成的模样，总有一种错觉，仿佛曾经的快乐都是虚假的，而虚假才是他们本来的生活状态。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可如果所有的曾经都是虚假的，他们当初又怎么会在一起呢？而又是为什么，当电话那头传来秦子阳死讯的时候，她的心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这个消息仿佛已经传过来了千千万万次，借助空气、借助大脑、借助呼吸、借助心脏、借助血管、借助细胞、借助神经、借助骨骼、借助发丝、借助毛孔、借助筋脉……而她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连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奇怪生物。

也许……不，没有也许，没有也许，她以前从未那样想过，以后也绝不会那样想。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和秦子阳一起搬进这该死的威尼斯花园。没错，就是那一天，一切都是从这一天开始变化的。秦子阳突然提起那个，原本应该被封印在心底的该死计划，他说，“我要永远呆在这里，直到我画出一张完美的画。”穆柳刚开始听见这句话，以为只是一句玩笑，就像以往秦子阳脱口而出的其他混账话一样，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秦子阳的态度，让穆柳知道自己才是个笑话。

和秦子阳留在南市，其实说到底是宋清——即秦子阳母亲的决定，秦子阳一毕业就拿到了母亲专门为他买的那处房产。他刚一拿到钥匙，就和穆柳一起搬了进去。噩梦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原来所谓的威尼斯花园，就是让穆柳失去荷荷的“水上楼”，竟然还是该死的三楼，穆柳觉得这栋楼简直是宋清逼她和秦子阳分手的筹码，那筹码的杀伤力快赶上传说中的火箭炮。只是这样的想法确实错怪了宋清，宋清远在澳洲，哪里听说过水上楼曾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威尼斯花园”是当前最卖座的楼盘，她还是托了朋友的关系，在这个空前火爆的楼盘里，给自己儿子抢了个还不错的户型。

位置确实很好，视线毫无阻拦，不管是自然景观还是人造风景都尽收眼底。

只是住进来的两个人却是心情各异。穆柳看着“水上楼”原本有些错愕，她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要离开秦子阳，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不过只两天的别扭，她又改变了主意。一直没能将杀害荷荷的凶手绳之于法，是她每每午夜梦回最最后悔的事，现在有机会让荷荷的灵魂不在河边游荡，她不能退缩，她不能因为这里是伤心地就拒绝。

穆柳原本不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可她愿意相信荷荷还有灵魂，因为那是她最后能为荷荷做的了——给荷荷终日在河水里漂泊的灵魂一个家。可秦子阳却拒绝让威尼斯花园——给穆柳带来哪怕一丝一毫家的感受，他一票否定了所有让这里看起来的像家的物件。

都说最差的恋人关系是同床异梦，穆柳和秦子阳住进水上楼后，却连床都睡的不是同一张。穆柳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前租房的时光，那时秦子阳总要抱着穆柳的胳膊才能入睡，哪怕第二天总压得胳膊发麻，他还是乐此不疲。穆柳却很少回抱秦子阳，她总是平躺着，身体绷得直直的，仿佛那条胳膊只是暂时租给了秦子阳。而住进水上楼后的情况却刚好相反，有时候穆柳想要抱抱秦子阳，却被秦子阳用那双纤细好看的手，温柔地、礼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挣开。秦子阳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仿佛在为不能服务穆柳而道歉。穆柳原本就爱哭，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开始整夜整夜地翻着以前写的日记，和秦子阳有关的点点滴滴。后来模模糊糊睡着了，就开始做梦。

梦见荷荷的时候多一些，梦里的荷荷总是素衣淡裹、飘渺虚妄，她稍稍歪着头，在听穆柳倒豆子一样的倾诉，就像那件惨烈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醒来后的穆柳更加难过，她更想去抱抱秦子阳，可秦子阳总是拒绝。穆柳不知道秦子阳在想着什么，他只是严格遵守自己的誓言，终日躲在屋子里，真的再也没有出过门。

穆柳一直都知道，阿石楠是在三楼把荷荷推进了水里。荷荷会游泳，那个高度掉下去，完全不会死人的，所以阿石楠又下了楼，把辛苦挣扎着要站起来呼吸新鲜空气的荷荷按下了水，直到确定她失去了呼吸，才把那双粗鲁的、罪恶的手拿开。

那时候，穆柳和荷荷总以为水上楼是独属于彼此的秘密基地，其实这个地方早就随着谣言的发酵而闹得全校皆知了。没出事的时候，就常有单身的男青年在河边游荡，希望哪天荷荷落单了，能便宜自己。荷荷出事后，还有人在河边烧纸上香，希望荷荷能保佑他们早日找到男朋友。当然这些事阿石楠都不知道，他一接到短信就往这里赶。

荷荷正在收拾帐篷。

阿石楠醉得神志不清，跟发疯了一样，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到处找荷荷是不是藏了情人在这里。他自然什么都没找到。可是如果你想发火的话，总会找到理由。阿石楠很快找到了可以发火的理由——双人份的睡袋。那些愈传愈凶的谣言腾地一下响在了他的耳边，折磨地他跟疯狗一样绕着荷荷一步一顿地转着圈圈。他愤怒地质问荷荷这个双人帐篷是怎么回事？究竟是给哪个男人准备的？因为天色太暗，荷荷看不到阿石楠的表情，不知道对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也可能因为荷荷清楚知道阿石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没打算跟他拉扯。总之荷荷只是无所谓地问答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们分手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再敢动我一根汗毛，或者动穆柳一下，我马上报警。”

荷荷义正言辞的分手，在阿石楠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他以为荷荷默认了偷情，并且找到了新的靠山，所以不再怕自己。他反手就掐住荷荷的脖子，嘴里嚷道，“要报警是吧，你报警啊，你报警啊，你个贱人，偷男人还报警，我弄死你，让你以后还犯贱。”荷荷好不容易挣脱阿石楠的手，坐在墙角大口地呼吸，阿石楠却不肯放过她，拿起放在地上的帐篷和睡袋，就往荷荷身上砸过去，荷荷看阿石楠的情绪失控了，就想偷偷跑下楼离开，阿石楠哪里肯放她走，快步追上了她，一手抓住荷荷细弱的胳膊，另一只手甩在荷荷脸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座空空的烂尾楼上，让阿石楠莫名觉得兴奋，他的巴掌越扇越响，频率越来越快。荷荷奋力地挣扎着，想躲过那密集的巴掌，可她的力量太小，完全不是阿石楠的对手，两个人来回拉扯的过程中，走到了楼的边缘。然后荷荷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从楼上坠了下去。这个变故吓坏了阿石楠，他一直是个胆小鬼，没想闹出人命，只是想像往常一样用暴力发泄心中的恨意。

他快步走到了楼下，却看到荷荷正在水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阿石楠又被心中那个叫骂着“贱女人”的声音俘虏了，恨意再次充斥了他那颗脆弱又下贱的心，他冲进水里，拽住荷荷的头发狠狠地按进水里，一遍又一遍，直到水下那具年轻而柔软的身体再也不会动了，他才水淋淋地爬上岸，月光照着他身上，像个水怪。

他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出租屋，因为太累所以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醒来，听到别人的报信说荷荷死了。他知道，只要没人亲眼看见他杀人，那么他就是安全的，其实当时在水里，他的东西落在了水里，已经被装进了证物袋，但是这件事被当作自杀处理，也没人在意证物袋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穆柳说，“只要你们当时能认真查这件案子，就会在荷荷的指甲逢里，找到阿石楠的血迹，落水的河里还能找到证物，只是你们当时什么也不做，才让荷荷死得不明不白。”

“我查过当年的卷宗，荷荷的指甲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不过确实有一些可疑的证物。破案不是讲故事，而是靠证据。你刚刚花了那么大的篇幅讲阿石楠，如果被凶手换成你，也同样合理。还是那句话，故事再好听，没有证据都是白塔。我一直有一点疑虑，，就算荷荷是被人谋杀，也可能有很多嫌疑人，你为什么会偏偏认定是阿石楠，你不怕你猜错了吗？还是你手里掌握了别人所不知道的证据？”

“怎么可能会有别人，你看过荷荷死后的照片吗？必然全身乌青吧、模样难辨吧！阿石楠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人渣，有暴力倾向。当时的水上楼还是毛胚房，四面漏风，连个窗户都没有，而阿石楠一向动作都很大，也许他最初真的没打算杀死荷荷，只是不小心把荷荷推下了楼，但他之后为了掩盖自己罪行所做的行为就不可原谅了。你知道荷荷死的时候有多难受吗，水那么冷、那么冰，他为了掩盖一个失误，就那样残忍地按着荷荷的头，看着她挣扎、呼救，一点一点不动了，再也不会动了才放手。他怎么能那么残忍，他是个人渣，我这么多年后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是我该死，我早该送阿石楠下地狱。”即便是很多年后，再去还原这段情景，穆柳的情绪还是难以自持，她太恨了，太恨了。

“更可恶的是，那时候荷荷已经要从满是泥沼的生活中爬出来了，她答应我离开阿石楠的。温柔的荷荷，隐忍的荷荷，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做了这个决定，可是阿石楠只抬手轻轻一推，就毁掉了所有，这残忍的世界没有了荷荷，就再也没有天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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