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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的眼睛一亮，在陈开泰看不见的地方，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顺受伤卧病在床，周顺媳妇不怎么勤快，加上天冷，让她出来扫雪跟要她命一样，就任由院子里的积雪越积攒越多，几步路都走了半天。
走进屋子，陈沅重重地跺了跺脚，把腿上裹满的雪抖落。
周顺家没买到火炉，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似的，跟外面的温度不相上下，冻的人打哆嗦。
他们两家一起都窝在二楼的客厅里，三张床全部靠墙放着，周顺一家三口睡在一张床上。
陈家老两口一张床，陈开泰姜莉，还有陈洋一张床，角落里的一堆稻草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床破旧单薄的被子，应该就是陈湘的窝。
周顺一子一女，但女儿因为父母偏心弟弟，多年前就和家里断了联系，有好几年都没回家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围在被窝里，看见陈沅，周顺恼怒的瞪大了眼睛，可他肩膀上被木仓击留下的贯穿伤，腿上被飞机残片打中，家里又没什么药，伤势一直没有痊愈。
看见陈沅，即便恨的咬牙切齿却爬不起来，但周顺媳妇却利落的很，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怒目圆睁的蹬着陈沅；“你还敢来我们家。”
看见他们一家过的不好，陈沅心情就好了，满脸笑眯眯：“看婶子说的，我怎么就不敢来了，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是老陈亲自跑到我家，叫我来的。”
看见紧随其后进门的陈开泰，周顺媳妇刘敏顿时不敢叫嚣了，虽然陈家鸠占鹊巢，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但自家男人卧病在床，她一个女人家不是陈家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却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剜了陈沅一眼。
陈开泰见状就开口训斥，跟训斥他们家陈湘时一模一样，毫不留情：“我闺女过来看看她奶奶，怎么着，还要你批准啊。”
刘梅不敢说话了，只能默默地退了回去，周顺伤势未愈，抢不过陈开泰，好在陈开泰还有一点点良心，没把他们家的被子全部抢走，还给他们留了两床。
他们一家三口窝在一张床上，刘梅见到陈沅太过气愤，掀开被子就跳了下去，一阵寒风霎那间就钻进了被窝，夺走了好不容易暖出来的温度。
可周顺肩膀上有上动不了，睡在另一头的周强，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小说，根本没看自己的父母一眼，任周顺冻的浑身发抖。
因为天气太冷，而周家又没有火炉，只有屋子中间放着的碳盆里，燃烧着一根木柴，散发着微薄的温度，他们全部都睡在被窝里。
陈老太听见门响的声音，还以为韩淑云来了，惊喜的抬起了头，可是看见陈沅，她脸上的喜色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陈沅可不像她妈那样好说话，陈老太不喜欢这个满身心眼，性格强硬，还特有主意的孙女。
陈沅也不喜欢这个尖酸刻薄的奶奶，但是看在血缘关系上，还是上前关心了两句：“奶奶，你怎么样？”
陈老太的脸色蜡黄，脸颊深深地凹陷，瘦的不成样子，头上带着的毛线帽子边缘部分，毛线被磨断了，乱七八糟的毛线头下，露出她满头花白的头发。
只不过短短几个月，以前养尊处优，被韩淑云伺候的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就瘦的脱了相。
也就是这几个月，让陈老太深刻体会到，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幸福。
以前有韩淑云在，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里家外都有韩淑云操持，根本不用她操心。
可韩淑云和自己儿子离婚以后，就彻底不管她了，姜莉根本不是个会伺候人的。
她地震的时候，小腿骨受伤移位，后期没有照顾好，留下了后遗症，走路都有点费劲，却还要操持一家子的吃喝拉撒。
以前，还有点盼头，以为只要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韩淑云身边，一切都好了。
可没想到韩淑云那面团似的性子，现在变得强硬的很，根本不让他们进家门，没了希望，陈老太的身体迅速地衰败下来。
极寒降临以后，最先倒下的基本都是老年人，陈家老两口还算幸运，能活到现在，全凭陈开泰还算孝顺，只是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
他们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捡到昔日讨厌的孙女，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慈爱之心，听见陈沅询问，陈老太艰难地开口：“还好，你妈怎么没来，我没几天活头了，她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以前，韩淑云多孝顺，可现在却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陈老太很是有点伤感，深陷的眼窝里流出两滴泪来，顺着满是皱纹的脸，歪歪扭扭地流淌下来。
陈沅暗中撇嘴，我妈为什么不来看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也不看看你们自己都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还想着让她妈像以前一样孝顺，怎么可能。
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见陈老太可怜巴巴的样子，陈沅也不好开口苛责，只能敷衍道：“我妈有点事走不开，就先让我来看看你，你哪里不舒服。”
“腿疼。”
陈沅掀开被子，只露出陈老太的腿，她的腿瘦的皮包骨，能清楚的看见腿骨有点畸形的凸起，显然是上次没有康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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