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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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说是三天内启程，便是一点也不晚，第三日五房就拜别了老太太，由着世子王大爷护送一家子到了岸口。

王家包了两条船出行，上头虽因着出行仓促没布置得十分精细，可一应物什样样不缺，一日三餐并各式茶点花样百出，便是这样，第二日王如姝还是病了。

其实王如姝先前不过是晕船厉害，吐得天昏地暗，人出了汗又吹风，还嫌肚里难受，半夜爬起来灌了碗凉茶下去，当晚就咳嗽起来，第二日发起高热，烧的直说胡话，吃什么都吐出来。

陆氏看着女儿青白的小脸，心里又疼又气，把当晚值夜的丫鬟拖出去，吩咐到江州就赶到庄上，还好出府随行也带了医女，还有些药材，又叫缓了航程，衣不解带照顾起女儿来。

王如意便在此时站出来，虽然她只得十岁，却面面俱到，调派人手安排职务，还顾得上让芍药带了点心去妹妹们那里一一传话说是不用请安，又拿了九连环棋盒等小玩意给两个庶出弟弟。

这么过了几日王如姝好歹退了烧，就是嘴巴寡淡，吃不下东西。

厨房有心讨好，拿了新鲜的鱼拆肉去骨，和入面里，又拿鸡汤来揉面，等擀成面皮，拿刀细细切了，放入早就煨好的蘑菇火腿汤里滚过，捞起放到去了油花的清鸡汤里端上来。

这么细细做了碗鱼面，王如姝总算能吃进几口，她看着陆氏眼下青黑一片，王如意脚不沾地，既心疼母亲妹妹辛劳，又不肯让行船因着自己缓下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证明自己已经大好了，她自是知道陆氏为的什么才出手布局要回江洲去的。

陆氏却一点不急，她亲自拿帕子包着给女儿剥了两个小福橘，又笑着伸手替女儿提了提绣丝衾：“娘心里有成算，本来这航程就要缓上几日的，你放心吧，不碍着什么。”

王琇知晓姐姐病了，也前去见了一面，在房外就被打发回来了，陆氏怕过了病气再病一个，女儿病成这样，她可没心思再在庶女上头费功夫。

王琇王琬两姐妹便日日在一块打络子看棋谱，上头不用请安，两个姐姐一个病了一个忙得团团转，没人压着松快得很，两姐妹还有闲心琢么着怎么泡茶好，点心里加梅花会不会香。

这样的好日子没出两日王茵便来了，说是自己整日在房里没个姐妹讲话，闷得很。

五房庶出姑娘就五个，除了出生丧母还年幼的十一姑娘外，还有八小姐王芸随着生母杨姨娘在江洲，王茵在船上确实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可王琇听了这番说辞却在心中对王茵更加警惕，这三年在京城王茵不也是没人说话，怎么一到船上就受不了了？

她一贯看不透自己的这位五姐姐，便是沉稳能干的王如意在王琇心里也不如眼前这个亲切微笑的姑娘有手段。

不管院子里谁出手，王茵都未曾吃过亏，要知道王琇生来就带着前世的记忆，又有孙姨娘精心护着，嫡母也不恶毒，都吃过几个小亏，可王茵这般生母只会拖后腿，没人教导的情况下还能进退自如，这可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而且王琇对王茵还有别的怀疑。

当初孙姨娘是要带着王琇王琬随王五爷前去江洲赴任的，可谁曾想身体一向健康的王琬突然染了病，王琇本来就体弱，也被染了病气开始咳嗽。

陆氏为这事气得不轻，查来查去发现是王琬值夜的丫鬟玉兰当天吃得不干净，蹲了半天茅房，她没及时发现王琬睡得不安分半夜把被子踢了，王琬这才得病。

这事到最后也没个说法，陆氏不可能放杨姨娘在王五爷身边一家独大，小孙姨娘和柳姨娘这两个有儿子的肯定也不可能跟着去，后头的两个姨娘一个刚有了身孕，一个是被送来的连底细也没摸清，算来算去还是得让孙姨娘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