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种植田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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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七号楼的路上，榛桐发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坐在昏黄的路灯下，宛如一尊古佛一样，正目光出神地望着阴暗处。

这里距离七号楼还有一段距离，榛桐不知道齐正碧是如何在记忆混乱的情况下走到这里的，她连鞋子都没穿，身体因为气温骤降的夜晚而缩成一团。

当齐正碧看到榛桐一瘸一拐地从道路尽头走过来，齐正碧呆滞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

榛桐叹了口气，齐家人中，她最搞不懂齐正碧。因为认知混乱，也许上一秒齐正碧会亲切地管她叫做幺幺，下一秒就会出现看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情况，或是上一刻还凶神恶煞，下一刻又像一个孩子一样行动。

正因为如此，榛桐无法在齐正碧面前施展她的伪装。因为在她眼里，齐正碧本身就是混乱的，脱离逻辑之外的。

榛桐蹲到齐正碧面前，把齐正碧背到身上，稳稳地朝着七号楼前进，而齐正碧像是感应到什么，将头抵到榛桐的肩膀，像拍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着榛桐的背。

“齐三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要出来接幺幺。“

“可我不是幺幺。”齐正碧应该很爱她的孙女，可榛桐终归不是她的孙女，在此之前，榛桐也许会因为任务认下这个身份，可现在她只想做自己。

“你是幺幺。”齐正碧执拗地说道，老树皮般的手掌重重地打在榛桐肩膀上，因为齐正碧突然挣扎，一个冰冷的，类似吊坠的东西硌在了榛桐脖子上。“你是我的孩子。”

榛桐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七号楼。

七号楼的其他楼层一如既往的冰冷，本就是灰黑色的水泥墙，在黑夜的映衬下，连路都看不太清，而就在榛桐推开熟悉房门的一霎那，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身上，伴随着的，还有食物的香气。

当榛桐屋内热闹动静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缩在角落的计划作废了。

“愣着干什么，你们仿生人没学会摆菜啊。”齐燕将塑料盒的菜盛在碗里，摆放在齐家唯一的一张木桌上，当她看到出现在门口，浑身是伤的榛桐时，齐燕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在怔愣了几秒后对榛桐招呼道。

“哎哟，老太太，我就洗澡的功夫，你咋就跑出去了。”齐三跑出来时身上还氤氲着热气，随后，他扭头对齐又抱怨道：“你这死孩子，光顾着看书，也不知道看着点老太太。”

“外婆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她不会乱走的，周遭一片谁不认识咱家老太太。”齐又窝在客厅的旧书中，连头都不曾抬。

“你这小孩，明天就把你那堆书烧了当柴火。”齐三挠挠头，不满地嘟囔道。榛桐知道他虽是这么说，但其实不会有任何行动，这些书多是齐三四处收集的，在这个天灾横行的世界，大量象征文明的书籍被毁，齐又手上的书虽旧，但找起来需要花费极多精力，齐三不心疼书，总归要心疼自己的努力。

“快来吃饭吧，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顿了，明天就要搬家了。”齐燕这话一出，榛桐就知道白天商量的东西已经有了结果。

齐家人连同榛桐在一起，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晚餐，出乎榛桐意料的，是齐家人特意为她准备了能量补充剂和一些仿生人可以吃的东西。

看着桌上打闹的热闹情景，有一瞬间，榛桐甚至觉得她们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来来来，过来，给你们看点好东西。”吃完饭，齐三招呼着所有人来到对面的房间。

而进入房间的一刹那，榛桐就看到房间内原本只维修了一般的破旧摩托此时有了雏形，只差几个零件就能行驶起来。

“帅吧。”站在榛桐身边，看着喷上红色的漆，尾部飞翘起来的摩托，齐三骄傲地努了努嘴，“虽然都是二手的零件，但拼起来和店里卖的差不多，等哥搞完，挨个载着你们溜一圈，之后哥如果娶得到媳妇的话，它就专门用来载我媳妇儿了。”

榛桐其实心里想吐槽，人家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凭什么配不上崭新的摩托，但看着齐三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榛桐终究还是没扫齐三的兴。

榛桐没问齐三为什么没买一辆新摩托，因为种植田先进崭新的设备，租住来的房子，和齐又那堆价格不菲的旧书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仅是齐三，身为纺织厂的女工，齐燕每天和漂亮衣服打交道，却没有穿过一身时髦的衣服，齐又喜欢学习，但是现在都没去学校，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在付出，他们以家人二字维系在一起，缝缝补补的努力生活。

稍晚一会，齐三骑着脚踏车，想着，之后换个地方，还像现在这样，租三个屋子，种植田离他们住的地方远一点，自己负责运输，齐燕负责做饭，齐又负责清理足迹，现在又多了个榛桐，虽然多了张嘴巴，但榛桐会打架，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像这样干个两年，他们就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买属于自己的汽车，在世界末日降临后，他们也有自己的避难所。

齐三带着齐正碧，齐燕他们在黑市附近绕了一圈又一圈，街上行人匆忙，晚风微凉，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载着人的破旧三轮车，但因为看得到未来，他们在人海中笑得比任何人都开心。

从外面回来后，齐又在帘子后帮榛桐将凹陷下去的骨骼恢复平整，榛桐没想到除了电脑，齐又对仿生人的身体构造也会这么熟悉，看着榛桐把衣服穿好，齐又站在一旁，冷不丁地突然来了一句：“会有意义的。”

“什么？”

“没事。”齐又蹲下身，背对着榛桐将工具收拾好，“你之前说的合作，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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