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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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禾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结果，跪下叩首道：“谢陛下。愿陛下此后顺遂如意，国宁常乐。”

终于有大臣开始抬头看向她，漏出或痛快或鄙夷的神情。

沈韫禾是沈尚书独子，因才情无双于长安闻名，后因中元节为先皇后挡箭被先帝赞誉，许了太子妃之位。

只是太子已经身首异处了，太子府所有人被杀了个干净。许给太子还未嫁的臣女们要么投江随太子一起去了，要么谨小慎微生怕被这个新帝盯上。

唯有沈韫禾，不随太子去，也不苟且偷生，反而剑走偏峰的转头侍奉新主。

颇有卖主求荣的感觉，虽然在座的诸位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可是这样的女子就显得不伦不类。

他们鄙夷她。

太子都去了，你的夫君都死了，尸骨还未寒呢，杀人者就在你眼前，你不随你夫君一起去怎么还转头给杀人者献歌献舞了。

于是皇帝要赐死她的时候，他们装聋作哑。无不恶毒的想着这才对，这才是你该有的结局。

一个女子怎么能背弃自己的夫君呢。

你质问他们“你们难道不是与我一样吗？你们的君主是他亲手杀的，为何你们不守臣纲不随先帝而去，还要为这个不伦不类的帝王进言献衷，你们不是更卑劣吗？”

他们会回答你：“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是臣子，和你一个小女儿家怎么能相比，我们手底下还有许多百姓呢，我们要为无辜之百姓负责啊。”

“我难道不无辜吗？那些投河而去的女子不无辜吗？为何我们就该随他而去呢？”

他们又不说话了，拿出三从四德和夫纲反复翻阅，终于找到能驳斥你的东西，指着上面的黑字告诉你“看到了吗？你们就该随夫君而去，这是忠贞！”

“忠贞？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两个字，我要用我的命去换？可笑。”

这是原书中沈韫禾与他人辩驳所说的话，也是她贯彻的原则。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才情无双是为了名声，救皇后是用自己的命赌后半生的权势，她成功了。

什么太子，什么君主，什么皇后，都是她可以顺势而上的台阶罢了，谁能给她权势她就奉谁为君。

太子妃之位没有了，皇后之位消失了，她刚开始恨这个新帝君，后来她宁愿穿着这样暴露的衣服做个低贱的舞女在众人眼中起舞，做她父亲向新帝表忠的礼物。

她要权。

这就是原本的沈韫禾。

侍卫走近，沈韫禾从容的站起身开口：“请。”

终于有个穿着朝服的大臣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杀此女有悖道义。”

谢仰雪漏出懊恼的神情，仿佛若有所思以后笑着开口：“是吗？李爱卿是不是忘了朕从未学过仁义礼啊？”

李知舟的神情果然漏出了一瞬的错愕，然后跪下开口：“陛下，此乃先帝与先皇后之过，是微臣没有尽好臣子与兄长之责，可是先帝后已逝，恩怨已了。不该再牵扯旁人了，陛下是明君，断不可如此草芥人命。”

“明君？”谢仰雪玩味的品味着这两个字，然后恍然大悟的点头继续道：“好，把李爱卿也拖下去赐死吧。”

“哦，对了。李爱卿喜欢哪种死法呢？”

大殿静的落针可闻，沈韫禾懊恼的想早知道就不该看他那一眼。

他是个屁的明君，杀人如麻的怪物，不守常理的疯子，哪一个不比明君更适合形容他。

沈韫禾只能扭头跪下重新开口：“陛下，忠臣怎会惧死，活下去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消失殆尽才是折磨，为何要给李大人痛快呢？”

谢仰雪终于在今日听到了有意思的话，爽朗的笑起来：“哈哈哈，好！那你说说，你珍视何物呢？”

“臣女珍视之物唯有陛下。只要能搏陛下一笑，为陛下分忧，臣女死不足惜。”沈韫禾面不改色的扯道。

有本事你当着我的面先砍死自己。

谢仰雪也面不改色的听着她胡编乱造，只是他确实感了兴趣，他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疯魔的气息。

这样解闷的玩意，现在就杀了怪可惜的。

谢仰雪兴致盎然的望着沈韫禾，充满期待的开口道：“那你可想入宫为妃吗？”

很明显的引诱，谢仰雪想做什么。

沈韫禾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低头思索着如何回答。

“嗯？是不愿吗？”谢仰雪好看的眉惋惜的皱了起来，动作却和这张脸分外不符，站起来抬脚便踢翻了面前的案桌，旁边的宫女捂住嘴没有叫出声，谢仰雪仿佛是享受别人的恐惧一样，自在的迈步走向了沈韫禾。

！！！！！！

沈韫禾心里的警钟已经在疯狂敲了，简直不寒而粟，她其实很想直接站起来跑。

谢仰雪在她身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自己。

不能抖不能抖，不能输不能输！不就是对视吗，不就是死吗？骨气！沈韫禾你的骨气！！

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沈韫禾无奈的想这个时候了还觉得他好看，没救了。

谢仰雪温暖无害的笑着问道：“不是说为博我一笑吗？不愿意做我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