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寂静之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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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话音未落，身后的球体突然毫无征兆地锤下来，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背后嗖地擦过，轻快地从重锤中间穿梭而去。

那黑影飞快拔高又低掠而下，在笥檀的肩上刹住闸，好整以暇地拢拢翅膀，一清嗓子：“丑八怪。”

笥檀抬手摸着发财的后背，乌鸦意外乖巧地没有躲，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摇摆着头，磕了药似的。

“都不要闹了，”简山南这才出声打断，抬手示意两边的人向后退：“都上车，目标地还有一段距离，下午三点前要赶到。”

他揽着笥檀的肩向一辆车走去，招呼卫澜一起。

那人正要跟上去，被人叫住：“杰米，别去招惹。”

“美丽的精灵让我情不自禁，”他笑嘻嘻地收起重锤，眉梢一挑，声音里都是挑衅和轻蔑：“森久，就算收了钱，也不该妨碍我谈情说爱吧。”

“我是让你别去招惹他们，”森久的目光阴沉沉地落在正在上车的两人身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杰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笑起来：“你在怕谁？笥檀那一顿打把你的胆子吓破了？还是怕圣堂殿下不肯付钱？”

森久最不想提的就是从前笥檀给过的难堪，看他一眼，冷笑一声。

“杰米，别得意忘形了，只是锤碎过几个虾米，就以为自己就是天花板了？”

“你要学会感知别人的危险性。”

“给你个建议，如果你必须招惹他们两个中的一个，选笥檀，至少他还有可能给你点活路。”

杰米呆了呆，正要回头再问，森久已经转身上车了。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对着那边已经开动的车小小飞了一吻。

“挺厉害的人。”笥檀扭头看着后面，嫌恶地弹弹手指，像是要把这个油腻的吻弹开。

“的确厉害，”简山南拉下了遮光帘，平静地看着前方：“雀尾螳螂虾的变异体，看到他后背那两个鼓包了吗？他能在四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出锤。”

笥檀从后视镜看着不肯离开的雀尾螳螂虾。

“但是体型限制，这种速度顶多出两下，之后的空白期如果不补好，就是要命的时候。不过他连发财都碰不到，也不能算是快——对了，发财呢？怎么跑了？”

简山南用余光看他，许是日光照过来的原因，脸上竟有些发红。

“你……不要乱亲它，它不习惯。”

“亲一下而已，它挣扎那个德行，好像我要强|奸它似的，”笥檀不屑撇嘴：“改天我自己养一只。卫澜！”

卫澜正在有限的空间内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被叫了名字，答应之后才发现是笥檀在跟自己说话。

“啊……什么？”

“那几个人你都认识吗？”

卫澜当然认识，除了森久几个人，其他几组也都是各区雇佣兵中的佼佼者，如今同时聚集了这么多人在一起，光看刚刚的架势，还没有迎面遇到叛道者，局势似乎就有些微妙。

笥檀不需要回答。

“之后你跟紧殿下，殿下没空的话你就跟着我，别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你说对不对呀，哥哥？”

简山南侧目看他，眼中都是收敛的笑，轻声纠正：“笥檀，他们是……盟友，注意别太过分。”

笥檀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连卫澜也从这对话中品出许多不寻常的味道。

这一趟远行目标未知，对手能力未知，所谓幻境匪夷所思，如今连同伴也敌我未知。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古怪得让人看不清楚。

而更重要的是，看殿下的态度，圣堂对这一切都是知道的。

三点之前，他们准时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屋，四周茂盛的野草被砍平了一大片。

等在那里的人把简山南迎到棚屋里，留其余人在外面，各自分散。

卫澜自然跟着笥檀，正考虑着从太阳的角度和植被推断这里的位置，余光见到那只背着锤子的螳螂虾人又摇晃过来。

“笥檀……”他紧张地小声提醒不远处的人。

可那螳螂虾像是把森久的话听进去了，没来招惹笥檀，这次居然是奔着他来的。

“瞧瞧我遇到谁了，可爱的记录者，”螳螂虾慢慢靠前：“这是你的记录笔吗？我能不能有幸邀请你一起研究一下它呢？或者你可以记录点什么别的快乐的事？”

“你别太放肆！”卫澜忍无可忍，腾得跳起来，可那份压迫感没有半点消散。

对方身材庞大，几乎有他一个半高，只是面对面站着，就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远处，他的同伴们吹起口哨，奚落的嘲笑传来：“杰米，你不行，可爱的精灵都看不上你。”

螳螂虾回身打了个响指，轻佻的目光看着在一旁盘腿专心擦枪的笥檀，向卫澜又吹声口哨。

“怎么就放肆了？小可爱，你记住，这里是二区，可不是你们中心区，吼几声就能吓唬人。”

“而且，有的人自身难保，怎么敢给你出头呢？”

四周站的几名地勤面面相觑，本来打算过来劝劝的，却在见到那重锤挥舞之后，又停住了脚步。

卫澜的脸色涨得通红，几乎想也不想就嗖地拔出枪来，却连枪托都没扶稳，就发现手里一空，虎口被震得麻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