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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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氏

王氏在登县捡到了杨喜盟的鞋，鞋上用碳灰写了“仓县”二字。

仓县......他在仓县！

娘家人听闻王氏被丈夫休了，嫌她丢人，再不许她回娘家。自那之后，她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直到今天，终于得到杨喜盟线索的她才打起一些精神来。她向杨府去了一封信，要杨仁立刻动身前往仓县。

收到信的杨仁并未把王氏寄来的信放在心上。新娶入府中的董氏已经有了身孕，杨仁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把王氏的话当做疯言疯语。杨仁甚至向王氏放了狠话，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妻子和儿子，不再需要杨喜盟了。

王氏又拿着那双鞋子去了官府，可官府却说，登县府衙只管登县的事，不可能仅凭一双莫名其妙的童鞋，就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跑到仓县去。

万念俱灰的王氏只得自己收拾好盘缠离开登县。她不敢在路上耽搁，日夜兼程地赶到了仓县。路边的商贩正吆喝着售卖当地的特产，尽是些她没见过的新奇货。然而，小贩的呼声很快就从她的耳边飘走，王氏根本无心留意这些东西。一来，她还要去找自己的儿子。二来，她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典当首饰所获的钱财已经花得见底了。

热闹的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王氏为了赶路，已经将体力耗尽。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不单是使不上力气，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些发热。她怀疑自己可能走不出这条长街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王氏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当王氏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此人名叫郑业，是他救了昏迷在大街上的王氏。王氏染上了风寒，郑业还请了郎中来为她看诊。可王氏已经付不起医药钱了，她强拖着病体就要与郑业辞别，郑业却阻止了她。

这一病就是一月。在这一个月间，郑业对她关怀备至。郑业听说她是来仓县寻子的，就提出让她留在郑家的屋子里做活，郑家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王氏欣然应允，她就这样在郑家待了两年。期间，王氏始终在仓县寻找杨喜盟的下落，却一直未能如愿。在这两年间，王氏和郑业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情愫。郑业提出要王氏嫁给他，他会帮助王氏寻回儿子。

王氏见郑业如此体贴，又思及自己孤身一人客居他乡，无人可依，便应下了这桩婚事。

和郑业成亲后两年，王氏就生下了郑久明。她原以为自己和郑业能够获得圆满，谁知，好景不长，郑业的娘在郑久明出生的这一年去世了。

婆婆离世后不久，郑业就开始外出赌博，赌输了回来，还会打她出气。家中的钱财在两个月之内被郑业迅速输光。

一日，王氏出门买菜时，无意间听见隔壁的大婶同人说郑业的旧事，她这才知道，郑业从前就嗜赌成性，他休了前妻之后，在老母亲的管教之下才戒了赌。因为他赌博一事，没有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他续弦。现如今，郑业的老母亲去了，没人敢管他，他便故态复萌了。

得知此事的王氏再次心灰意冷。

几日之后，王氏在桥下见到了自己苦寻多年的杨喜盟。而此时的她，已经无力同时养育两个孩子了。王氏不敢想象，终日只会赌博的丈夫，在见到她将双腿残废的大儿子带回家之后，会如何暴打他们母子。她和杨喜盟，只会成为丈夫眼中的拖油瓶。

要去找杨仁吗？不。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早已另寻新欢，当年，正是他亲口说不要杨喜盟的。

她逃了。在儿子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她从桥上逃了。儿子的声音就像一把发钝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刮磨着她的内心，并不锋利的刀刃割不断任何东西，却会令人阵阵发疼。

“对不起......对不起......”

回到家之后，王氏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听人说，无家可归的孩子会被送去济慈院。只要官府能将人牙子抓起来，杨喜盟是不是就有地方去了？

王氏再次打起精神，出门准备去报官。

等等，若是官府抓住人牙子之后，要找她去做证人，那杨喜盟岂不是可能会在官府遇见她？

她折身返回家中，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钱取出一些，拿给了街上的老乞丐，请他替自己去报官。

当晚，王氏偷偷守在县衙门口，却只见官府运回了人牙子的尸体，并未看见杨喜盟的身影。她又拿了些钱去贿赂一个官差，对方告诉她，那些孩子用鼠药毒死犯人后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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