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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彼得还忍不住嘲笑他把铁融进箱子里的事情，被耶瑞弥用被子兜头蒙住，他就在被子底下大笑着挣扎。他们俩折腾了好一会，耶瑞弥实在是对他没脾气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把彼得从被子卷里放出来。
彼得本来就不太整齐的卷发在被子底下被揉得乱蓬蓬的，脸都笑疼了，屋子里的顶灯把他棕色的大眼睛照得极为明亮。耶瑞弥一只手隔着被子压住他的肩膀，刚吹干的黑色卷发垂下来，轻轻落在彼得的眉梢。
……学校里的人不喜欢这个孩子？耶瑞弥看着他想，又聪明又好看，正直善良、充满热情。他不讨人喜欢，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俩的脸挨得有点近，彼得的目光没法从耶瑞弥眉目之间挪开。这个旧世界孤独狂妄的执法者长了一张叫人神魂颠倒的脸，眼睛明明是深蓝色的，背着光时却居然好像在微微地发亮。
他们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彼得被这暧昧的气氛蛊惑，慢慢伸手去触摸耶瑞弥乌黑的眉梢，手指轻轻蹭过他眼角的时候，耶瑞弥忽然惊醒似地眨了一下眼，猛地又用彼得的被子把他整个罩住了，从他身上翻下来时没控制住力道，手肘把床板砸出好大一声响。
“怎么了？”
梅在主卧房间里远远地喊。
“没事！”
耶瑞弥赶紧大声说，在被窝里悄悄揉了一下自己撞得生疼的左肘。他躺在被窝里忍了一会，还是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眼角那一小片发热发烫的皮肤，感觉背上津津地出了一层薄汗。
彼得被他用被子一下隔在了黑暗里，手指上好像还残余着被耶瑞弥浓长眼睫一扫而过的触感，只觉得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脑子里尽是一些问不出口的胡思乱想。
我是什么意思？彼得想，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谁都没敢再说话，也谁都没能睡着。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彼得听见阁楼里传来小狗的呜咽声，默默爬起来打算去厨房冲奶粉。他以为耶瑞弥睡着了，仗着屋里黑暗无光看了他一会，才轻手轻脚地跨过他下了床。
彼得前脚刚把房门合上，耶瑞弥便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半个晚上都过去了，他还是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头柜上。
看他干什么？耶瑞弥痛心疾首地想，就算彼得是长得好看，也不用看那么久吧？你还当不当人了？
彼得当然不知道耶瑞弥在房间里痛苦地自我检讨，一边心不在焉地拿着奶瓶给小狗崽喂奶，一边小声跟它们嘟囔：“就知道吃，吃了就睡，一群小猪……唉，小猪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瞪了无知无觉拼命嘬着奶嘴的小狗几秒钟，妥协地换了个问题：“算了。……我还是想想我到底什么意思……我是喜欢他，可是我——唉。”
彼得把怀里那只喝饱了昏昏欲睡的小狗放回窝里，换了一只抱出来，看着它抱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出了一会神。
“虽然他把你们从流浪狗嘴里救回来了，但他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你懂吗？”
彼得小声跟还在喝奶的小狗说，“只和他做朋友，我可以对他之前做过的事情不想不看，假装自己不知道就是不存在……可我喜欢他。”
他怅然若失地说：“好像已经太喜欢了。”
第二天早上梅把他们叫起来吃早饭，看两个大小伙都没精打采的，挺担心地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唉，我就说床板太窄了吧，彼得非说够了。”
彼得这下精神了，赶紧补救说：“我明明是说要是不够我和耶瑞弥自己调一调！”
他尴尬死了，偷偷瞄了耶瑞弥一眼，看他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才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说不出的不开心。
“麦片好吃。”
耶瑞弥说，用自然的神态强行岔开了话题，伸手往梅的麦片碗里加了点牛奶。
梅居然真被他引开了注意，笑眯眯地摆手说：“我不吃啦，要出门了——你们小心别迟到。”
托梅姨的福，彼得和耶瑞弥提早出门，紧赶慢赶地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本来彼得上学是骑单车的，之前放学也是他骑车带着耶瑞弥回家，但今天早上他们俩默契地谁都没提这茬，一起走去上学，路上连句话也没说。
第一节是微积分，虽然也是大学先修课，但是两人都特地学过，听得心不在焉。彼得和平常一样坐在教室前排的正中间，连老师点了几次名让他回答问题，都是站起来才临时开始想。
耶瑞弥没和他坐在一起，远远地在教室角落里低头写业。彼得好几次忍不住转头去看他，都只能看见耶瑞弥乌黑的发顶。
他是生我气吗？下课铃响的时候彼得还在想，他不高兴？可是为什么呢？
“——没长眼睛？”
彼得听见有人冲自己说。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陌生的笔袋，赶紧窘迫地把它还到旁边桌上，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也没有多想别人的笔袋是怎么到自己桌上来的，就被骂到脸上来的校霸弗莱士给说懵了。弗莱士抬起下巴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没有人打算为彼得出头，不依不饶地说：“道个歉就完了？你把我的笔袋往自己书包里放是什么意思？要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就把笔袋偷走了？”
“——小偷彼得？”
弗莱士看着他笑，抱着胳膊说，“家里穷也不能偷东西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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