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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钟即起,是个烟雨气,山岚蒙蒙,树影滴翠,连日来的奥热一扫而空。
此为在聚宝山的第八日,还有五日,聚宝寺的智海老方丈便能出关,张西如与王氏弟兄方能下山。
才难得早起练一套八段锦,却被别院栽种的南酸枣枝子淋了一头的露水,自嘲道:“看来,老爷也愿意我做个懒人。”
王恒哂道:“九螺享清福,你是个享福人哦。”
武从东厢房来寻他们,听了一螺穷,二螺富这种法,摊开手来一看,却是七个螺,七螺把官做。
才直呼有道理,武回到李朝,多半有个官儿做,至不济也能在晋阳君的封地做个属官。
武的汉话没有李琣得好,语法大差不差,只表词达意略带生硬,他前来告诉王恒与才,晋阳君李琣清早已经去了藏经阁为金太夫人抄经,乘兴而往,去得绝早,所以没好意思来喊他们。
王恒与才都不是甚么学问人,颇不耐烦终日在藏经阁研读经卷,不过是为了张先生嘱托,李琣知情识趣,此举正中下怀。
王恒道:“广文和尚是藏经阁的知事,学问很不坏,晋阳君若是缺甚么物事,只管跟广文要,我和才今日也不会离开这聚宝山主峰莲性峰,晋阳君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武尽忠职守,把话带到后,匆匆又回去藏经阁禀告李琣。
不用接待李琣,王恒与才顿觉轻松自在,把桌案摆在房外廊下听雨沏茶。
正逍遥间,忽见沙弥悟明前来,笑嘻嘻讨一杯茶水吃。
王才起身筛了一盏茶,递给悟明,悟明却俗得很,不懂品茗,接过茶盏牛饮而尽,道:“施主,有客人来拜访两位。”
王恒喜道:“阿生来得及时,可巧咱们正闲着。”
因别院不时有闲人出没,谈话难免为人听去,王恒便请悟明将来者引到放生池西畔相见。
俩人撑着油纸伞出别院门,在放生池畔瞧了一会儿雨打浮萍,池中本来放生的龟儿很多,此时细雨洒落,池塘里散出一圈一圈涟漪,乌龟们影踪全无,不知隐遁在何处。
遥遥见悟明领着一位短打衫裤的黑脸汉子朝放生池走来,王恒与才相视愕然,来访的客人竟不是陈府厮阿生。
那黑脸汉子是个陌生面孔,见两位少年人于此候着,想来就是王氏兄弟,上前恭恭敬敬行礼,口称道:“人是江宁县差役贾五,一向都是跟着徐班头的,今日奉命来送一封张师爷的亲笔书信。”
江宁县张师爷办事很谨慎,信封上封着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吴县令这样的流官做个一二任便走了,真正办事的还是县衙里的这些人。
才请贾五去别院门厅略坐一坐,待会儿王七公子还有回信给张师爷。
张师爷的信里写道,前日徐班头对他们所述,广恒和尚命案中的物证金累丝嵌蝴蝶挑心,徐班头曾在县衙旧档中见过类似的物件,徐班头回转县衙,凭着记忆不日就找出了尘封的卷宗,对照着存档的图案比对下来,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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