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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松嘴上说不管了,管不了,终究是放不下夏清,他决定只身一人去海城寻女。
夏庭松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海城,近些年因为工作需要,也出过几次差,但都只在省城和周边城市转悠。
客观来讲,海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得益于政策的支持,那里的发展可以说是脱胎换骨,日新月异。在那里,人人都想脱贫致富;人人都在和时间赛跑;人人都在抢占先机。
夏庭松当年让赵灭资算计排挤,沮丧地瘫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的时候,这人也不着边际地想过:
倘若他再年轻个八岁十岁,或者膝下没有这么多的儿女,没准真能一咬牙一跺脚下海挣钱去。
爱秋他当然是要带着一起去的,他爱她,她又那么能干,肯定能成为自己的好帮手。只要他们夫妻同心,没准真能借着春风在海城闯出一片崭新的天地来。
夏庭松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当年那个说走就走意气风发的夏小少爷已经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夏总工。
这个家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这个家。
这次去海城找夏清,夏庭松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天不如人愿,他很不巧地赶上了台风暴雨天气。夏庭松顾不上打听旅社的价钱,就近找到了一家住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丰腴,浓妆艳抹的,人很热情。
女人见夏庭松浑身湿透,形容狼狈,让一个年纪跟夏玉相仿的姑娘敲开他的房门,给他送了个红漆印花锈得只剩下半只鸳鸯的开水瓶。
这倒没什么,他乡遇好人这事说来其实还有些许暖心,但事情并没有夏庭松想的那么简单。
女孩送来开水瓶,却没有马上离开,直愣愣地盯了夏庭松半晌。夏庭松讲自己要洗澡了,请小姑娘出去一下,还让她替自己感谢她娘,谢谢她家的热水。
小姑娘不知怎的突然泪如雨下,说她根本不是那女人的女儿,又说她是让爹娘卖到这里来给这个寡妇当养女的,还说那个女人从来只拿自己当丫鬟,她在这里吃苦挨骂,她的那些男人们还欺负她。
夏庭松当场就想到了自己的闺女,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夏清现在不知人在何处,会不会也同她一样,万一遭遇了不测……
夏庭松正走神,女孩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箍住了他。这人嘴里可怜兮兮地央求夏庭松带自己离开,哭着讲她愿意给他当牛做马做丫鬟,一双手却毫无边界和禁忌地四处扒拉撕扯。
夏庭松起初心存怜悯,逐渐觉得诡异,直到女孩的动作就要更进一步,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局。
夏庭松猛地推开了女孩,大喝:“我闺女和你一般大,你该好好念书,莫要这样!”
那个当老板的“寡妇”恰巧笑盈盈地走进屋里,拍着手巴掌对女孩说:“不错,长进不少,晚上带你去新天地大酒店吃海鲜。”
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还带上了房门。
夏庭松脑子一嗡,那女人却开始宽衣解带,他吓得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冲出了旅店。
这种地方,就算遍地是黄金,我夏庭松也坚决不待了!
来到火车站,夏庭松发现身上的钱袋子早已不翼而飞。若不是爱秋心细,头天晚上在他鞋垫下面里藏了几块零钱,他恐怕都没法回家。
回到镇上,夏庭松黑了大半个月的脸,夜夜辗转反侧:
海城,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清子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呢?
这个做了父亲的男人,一会儿自信亲闺女性格刚强独立,定是不会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同流合污的。
一会儿他又有些动摇:万一她遭遇了不测,或受人要挟呢?那个拼命往自己身上扑的小姑娘,细胳膊细腿上不也全是淤青么?
夏庭松越琢磨越心乱如麻,脑海里时而回荡着工友们半真半假的有颜色的玩笑,时而播放着邢锋那个流氓犯被判决时的场景。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清子若是真的遇到了两难的境地,那还是先保住性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能活着回来,他们父女之间的所有不愉快,他这个当爹的都愿意一笔勾销。
面子和威严再重要,比得上孩子的命重要?
可是,清子,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你就真的那么狠心
,一丁点儿都不在乎爹娘和兄弟姐妹吗?
夏庭松终于顾不上街坊领居的闲言碎语,报警了。
“警察同志,我闺女丢了。是这样,当初她和我闹脾气,说去海城打工,可一走个把两个月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现在才来报案?”
夏庭松讲明:“先前她只说去打工,刚开始还给家里写了信,后来没了消息,我去海城找了一回,左右也没找见。”
对方仔细询问了一遍夏清的姓名、性别、年龄、体貌特征和文化程度等信息,夏庭松一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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