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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年前见到章麓的第一眼起,李鹤霖就时不时会做一场虚幻的梦。
梦里的章麓比现在看起来要羸弱,也不爱着男装,总是身着明艳的一群,梳着华丽的发髻,于各种宴会之中穿梭,与一众文人墨客煮茶话诗,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但她的双眼从未泛有星光。
梦里的自己并不是皇子,只是个被父亲送到长安的质子。他褪去了战袍改换官袍,日日宿于禁军营地,替皇上训练着惫懒的子弟兵。
后来父亲死了,被雍夫人毒死了,他开始不停的接受陛下的各种旨意,随着程氏上各种各样的战场,杀着一样贫苦的百姓,压迫他们的反抗,消磨他们的斗志,斩断他们的翅膀,剥夺他们的自由。
他被章麓骂为皇帝的走狗,助纣为虐的畜生,他想要辩驳想要解释,他不想看章麓那么伤心难过,那么愤怒,但梦中的自己好像没有长嘴一样,每一次都只是默默承受。
他看着梦中的自己与章麓渐行渐远,看着章麓的兄长战死,父母被皇帝软禁,却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他清缴完淮南王的势力回到长安,看见章麓遗落在书房的书信,看着上面熟悉的三个字‘赵晚舟’,他才恍然发觉,原来章麓不是一直都在醉生梦死的麻痹自己,她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去查清北宁关的事,想要洗去父兄身上的污名。
他想,自己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不如用最后的生命帮她一把。
于是,庭前刺杀,罪昭天下,车裂而死。
他只来得及留给她自己精心培养的墨云骑,和一封封说不出的情意。
“若有来世,只愿花前醉卧,鹤鹿同春。”
…
“三皇子……”
“三皇子?”
李鹤霖猛得从梦中惊醒。梦境如同悬崖叠嶂般跌宕起伏,醒来的一瞬间宛若被人迎头痛击了一下,心跳加速懵的厉害,后背也泛着潮意。
“三皇子殿下。”李太医恭敬的朝李鹤霖弯了弯腰,“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适?”
他看出三皇子有惊梦之兆,但做太医的,要的就是该知可知但不能明说。
李鹤霖揉了揉额心,道:“没事,只是最近太过疲累,六姑娘如何了?”
李太医:“只是疲累加上饥饿造成的虚脱之症,好好调理三日便可痊愈,药方已下,人也已经醒了,还请殿下放心。”
“没事就好。我随你一道回宫。”今日是李太医与徐太医当值,突然借调李太医出来,李鹤霖总要回去说明一下,以防有人瞎猜讹传,误了他的谋划。
正要出门时,章涛匆忙的追了上来:“殿下稍待!”
李鹤霖回过头:“侯爷可是还有要事?”
章涛道:“小女唐突,想要见殿下一面,不知可否?”
李鹤霖有些诧异,但他不会拒绝章麓的请求。
李太医被卢康亲自送回皇宫,李鹤霖与章涛一道去了茗兰阁。
一入院,便看见黯淡苍穹下,火红的梅花铺满逼仄的庭院,开得挤挤挨挨惊心动魄。章麓一身素衫披着白色的狐皮大氅,坐在半阖的四角方亭中,身侧放置着两尊火炉,一朵朵赤红的火花噼里啪啦跳跃而出,湮灭在她的腿畔。
眼前的一幕与梦境中的样子重合得难以言喻,一样的苍凉寂寥,一样的柔弱可催。这样的侧影,让他想起梦中的章麓一袭白衣在宫门前敲登闻鼓的样子,她为父兄争辩的声嘶力竭,对崔氏满门的控诉,最终都化为陛下赐予的二十庭杖与鲜血淋漓的双腿。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变得醉生梦死。
从李鹤霖步入院中开始,章麓便察觉到了,但对方始终驻足在四方亭外,不肯再迈一步。
章麓对李鹤霖笑了笑:“殿下无需担心,臣女自是知道人言可畏,才会在这四方亭中与殿下相见。”
“我没有担心这些……”李鹤霖从恍惚中回过神,走到章麓身旁坐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可说吗?”
李鹤霖望向腿旁的火炉,半晌后,才幽幽叹了口气:“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只是噩梦吗?”章麓问。
李鹤霖:“你想说什么?”
章麓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炉中的红碳:“我倒下去时并非全无意识,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了。”
李鹤霖愣住了。
章麓望着他:“你愿意再喊一次吗?”
李鹤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他凝望着跳跃的火焰默默不语。
“殿下不愿意说吗?”
“从‘你’到‘殿下’,只是隔着你的名字?”李鹤霖双瞳被火苗映得通红。
这回轮到章麓沉默了。
她确实很矛盾,一方面又觉得前世今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方面又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前世的影子。
她很明确的知晓自己对前世的李鹤霖只有感动没有情爱,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去追逐现在的李鹤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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