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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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将笔搁下侧过身来，虞芮得以看见他面前清清白白的诗板，惊讶道：“谢随，原来你也会写诗呀？”

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虞芮认定了谢随绝对不敢伤害自己，行径也愈发放肆大胆。她方才刚把手搭上去，谢随的耳朵尖立刻红了一片，差点把诗板碰歪，仿佛她是害人的精怪能吃了他似的。

谢随苦笑了一下，“陛下说了，是为元日题的诗，会不会的不重要，就是来热闹一下。”虞芮听他这话，环顾四周，粲然一笑，“说的也是，只是看上去只有你一人是来凑热闹的。”

“对了，你来做什么，你也是来题诗的？”

虞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谢随唇上，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来题什么诗的，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翘起嘴角笑了笑，“我可是来找姜大人的。”

谢随皱起眉头，明显不悦，“找他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情，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虞芮朝着谢随做了一个鬼脸，便径直入了殿中，旁边有个公公弓腰似是在等她。

虞芮朝身后撇了一眼，发现谢随正躲在诗板后偷看，被她发现后脸一红又躲进去了。谢随这副样子，虞芮内心深处涌动莫名其妙的笑意，她简直拿捏死死的这人。

别看谢随又是反派又是怎么个胆儿颤心惊，没想到还是个这么纯情的“孩子”。一想到这里，虞芮对他的恐惧立刻烟消云散。

她含着笑容转回身子，面前的公公立刻伸手将她往里头引，面容可掬，还边走边道，说是陛下听见她来了，十分欣喜，急忙叫他在此等候。

长信殿里，层层矮阶通向中央的硕大圆台，圆台上的屏风刻金镂彩，她向前望去都能看见流光点点。虞芮一路上穿过长长的台阶，才能看见皇帝伏案的身影。

皇帝的案几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已经写好的诗作，虞芮略略扫了一眼，不看诗的内容，单看字迹，有的笔走龙蛇，有的工整秀气，便是风格迥异。

“昌乐啊，你来的正好，来帮朕看看这里头哪一篇写的最好，朕瞧得都头昏眼花了。”皇帝说着便让出位置，好让虞芮能看得更真切些。

虞芮目带犹豫之色，“陛下，昌乐并不擅长诗词…”

这下好了，方才在长信宫前光顾着嘲笑谢随了，她自己其实也不行。她婉拒，但是似乎皇帝皇帝并不接受，“就按照你自个儿的理解，往年都是朕选，昌乐来宫里一趟正好，今年便由昌乐选罢。”

皇帝一副撂下架子不管的样子往后椅在八仙多宝玲珑椅上，看着虞芮如何选。

虞芮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收回心思，仔细端详起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虞芮发现每一张纸上都是有署名的，上面的大部分人她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凭着她对每个人的记忆，将那些有才学的人先归拢到一块儿，再从当中挑挑选选。因为那些人都是所谓的“才子”，写的诗作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下再怎么选都不会出错。

虞芮最终挑了一篇用词浅白易懂的一首，她想若是陛下问她缘由，她也可答上一二。

皇帝看着她选上来的诗，通读了一遍后目露赞赏，正当虞芮以为要考验她如何理解时，皇帝画风一变，问她道：“昌乐可知选了谁的诗？”

虞芮第一遍筛选时还有印象，但是第二遍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虞芮只能摇了摇头。

皇帝爽朗大笑，“看来昌乐确实公正。”说完便将诗递给虞芮，她定睛一看，好巧不巧竟是个熟人——姜明初。

“看来你们二人也是有缘分，朕去命人叫他进来，让他提前高兴高兴。”

虞芮内心默默腹诽：早知道她就不选姜明初了。

多尴尬呀，前脚刚拒绝人家，后脚就选了人家的诗。

皇帝笑矜矜看着她，“朕上次替你拒了他，昌乐会不会埋怨朕耽误了你的好姻缘…”

虞芮抽了抽嘴角，觉得皇帝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说起来，朕听说姜大人有个远房长辈过世给守了三天孝，昌乐…你上次跟朕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皇帝故意顿了顿，“朕也不是故意的，一开始着实是没想到啊。”

好吧，这下，皇帝一定是误会了。

“陛下，姜大人不是…”虞芮扭曲着面容委婉道。

皇帝点头应下表示：“朕都懂。”

大概，皇帝是以为她在娇羞不好意思？虞芮想。

“不是，陛下，我喜欢的，其实是世子。”她正欲解释时，姜明初已经被引了上来，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虞芮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见。

皇帝拍了拍姜明初的肩膀，先是恭喜他“明初，郡主择了你的诗。”

姜明初听见这话目光亦看向虞芮，里面带着些许微末希冀。

他不经意撇了一眼自己的诗，“郡主喜欢就好。”

看姜明初这个样子，皇帝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上次你向我求娶昌乐，朕没同意是朕不好，朕不知道昌乐的心上人就是你。”

此话一出，姜明初猛地抬起了头，眼神从茫然失措到坚定不移，慢慢地那双眼睛被炽热爱意填满，“真的？”

“那还能有假，她人都站在这里，不信你问问她。”

虞芮与他滚烫的双眸对视——

她知道，她此时开口的杀伤力是最大的，看着姜明初这样子，她突然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