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他们用太平间的尸体做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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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突然把烟斗重重磕在地球仪上，波罗的海的位置顿时出现一道裂痕。这个动作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想起昨天被处决的西南方面军后勤部长——那人坚持认为应该优先撤退伤员而不是转移炼油设备。

9月23日，古姆拉克火车站

保卢斯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抹过站台栏杆，手套立刻沾上一层黑灰。三小时前的空袭把这里变成了炼狱，现在铁轨扭曲成奇怪的波浪形，像一条被烤焦的巨蛇。

"司令官阁下，"通讯官的声音被浓烟呛得嘶哑，"第16装甲师报告说苏军把下水道改成了要塞......他们用太平间的尸体做沙袋。"

保卢斯望向北面燃烧的城市，火光把夜空染成病态的橘红色。夜风送来腐烂的甜腥味——那是未被掩埋的尸体在九月的余热中膨胀爆裂的气息。他突然想起妻子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信纸上沾着柏林空袭后的焦糊味。

"让工兵准备火焰喷射器，"他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制服内衬里藏着一张孩子们的照片，"告诉士兵们，我们距离伏尔加河只剩一步之遥。"

参谋们交换着眼色。所有人都知道"一步之遥"在斯大林格勒意味着什么——昨天有个连队报告说占领了某栋建筑，结果发现所谓的"建筑"只剩下一面承重墙，墙后是苏军三个狙击手组成的交叉火力网。

9月24日，红十月工厂地下室

塔季扬娜用牙齿撕开最后一条干净绷带时，尝到了自己嘴唇裂开的血腥味。地下室里挤满了伤员，浑浊的空气里飘浮着腐肉和碘酒的刺鼻混合气体。

"别动！"她按住那个胸口中弹的水兵，对方军服上的海魂衫已经被血染成紫黑色。当手术刀划开发白的伤口时，水兵突然用克里米亚方言唱起歌来，沙哑的嗓音让排水管上的锈渣簌簌掉落。

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热风，带着燃烧弹特有的磷化物甜香。塔季扬娜知道这意味着德军又推进了五百米——昨天这个味道还只在三号仓库附近能闻到。

"医生......"水兵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还嵌着伏尔加河的泥沙，"告诉我女儿......"

一枚近失弹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天花板震落的混凝土碎屑像肮脏的雪片，落在塔季扬娜沾满血污的白大褂上。她摸向腰间的手枪时，发现扳机护圈里卡着一颗人类的牙齿——不知是哪个伤员在剧痛中咬碎的。

9月25日，伏尔加河西岸

崔可夫将军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看着最后一批援军乘驳船渡河。这些西伯利亚来的新兵脸色惨白，他们刚目睹了前一艘渡轮被斯图卡轰炸机撕成两半的场景。

"每人发五发子弹，"崔可夫对后勤部长说，同时从嘴里吐出一颗被炮弹震松的臼齿，"剩下的等缴获德国人的。"

后勤部长的手在笔记本上颤抖，铅笔尖在"弹药分配"一栏戳出无数小洞。远处传来t-34坦克的轰鸣，但声音像是从铁罐里传出来的——这些坦克的装甲是用工厂废料拼凑的，炮弹打在上面会发出古怪的空响。

一个满脸烟灰的通讯兵跌跌撞撞跑来，递上份被汗水浸透的电报。崔可夫展开时，纸张发出湿树叶般的沙沙声——是朱可夫用明码发来的最后通牒："斯大林同志说，伏尔加河后面没有土地。"

崔可夫把电报揉成一团吞了下去。纸浆卡在喉咙里的滋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顿河草原上饿极时啃过的树皮。

汉斯发现录音机的磁带已经自动翻面，埃里希正用那把缴获的鲁格手枪清理指甲缝里的火药垢。老人突然哼起一段旋律，跑调的俄语歌词里反复出现"喀秋莎"这个词。

"9月25日傍晚，"埃里希的瞳孔在台灯下收缩成两个小黑点，"我们连的十二个人用机床底座当掩体，击毁了四辆德国坦克。"他掀起裤管，露出小腿上扭曲的疤痕——那是被坦克履带碾过的工人用气焊枪给他做的紧急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