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浓染着夜色,水里带着昏黑下来,天色陪着一刻暗似一刻。道观里只有时而敲击的钵盂声穿破淅淅沥沥的雨传到后院,身边的人都已酣睡入眠。

五岁的苏漫被病痛折磨转辗反侧,只好坐起来披着衣裳,伸长小胳膊小腿轻轻爬到窗边,悄悄推开一丝丝窗缝呆望着外面。

如今才是夏末秋初,空气里还藏着盛夏留下的一点炎热的尾巴,下雨的潮气带起的那一点点冷已经让靠在窗边的苏漫脸色发青,她捂着嘴压抑着咳嗽。身体里像万千蚂蚁啃噬,疼的发颤,舌头早被中药的清苦浸润地失去味觉。

疼痛激起心里的烦闷,苏漫愤恨地握拳捶了一下床面,而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哗啦啦什么东西被推翻在地。苏漫被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得一激灵,身边熟睡的女道长被意外惊醒,急忙穿上衣服外出查看情况。

苏漫被病痛压抑已久沉郁的心也生起几分好奇,她自己把衣服穿戴整齐,借着窗外的灯光摸着黑拿出手电筒,电筒打开光射丈余,像是从黑暗的心脏里挖出一条隧道。

雪白的光亮落到门外,无数的雨线飞蛾扑火似的匆忙扑向这光圈里来。

苏漫汲拉着拖鞋小心翼翼往响动发生的区域走去,还未靠近,就看见前面围住了一圈人。

平日里照看自己最多的女道长唤作静慈,她正奋力地喊人移开倒地散乱的柴垛,柴垛下似乎还压着一个人,苏漫远远站在廊下,只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传来。

雨越下越大,风里摇晃着飘的雨线更密,仿佛等不急了般,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合并成整块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人救出来了,是个和她一般年岁的小男孩。浓密卷曲的黑发被沾湿紧贴在瓷白如玉的脸上,神情看不真切,静慈拿着早就差人准备好的毯子裹着湿透的男孩,一把抱起他大步流星的往后院厢房里走去,一圈人乌泱泱的散开。

静慈经过苏漫的时候,低声训斥,

“外头湿气重,你喝了药不能见风,还不跟着我回去。”

男孩乖顺的趴在静慈的肩膀上,苏漫倒是没被严厉的话吓退,只委屈的含着泪仰着头拽着静慈道袍的一角,

“姨姨我疼,疼的睡不着。”

静慈看着素来懂事乖巧的女孩脸色发青,风刮着宽大的道袍在瘦弱娇小的身子上晃荡,可怜的让人心疼。

她心里突然塌陷下一块,爱怜地说:“漫漫乖,姨姨身上全是水,不方便抱你。外面冷,你等会见了风会更疼,回房间姨姨给你按按好不好?”

她们说话的期间男孩始终没有抬头张望,一动不动的缩在毯子里也不吭声。

秋风带起屋檐角落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人群散去,院子里又只剩下雨声混着偶尔的钵盂敲击声。

道观除了庙会那几天,其余的时间都是寂静居多,而五岁的苏漫在道观里已经生活大半年了,没有亲眷陪同,只有静慈会细心妥帖的照顾她。

苏漫举起手电筒快跑了几步走到前头,

“姨姨,我给你打灯,路滑别摔着了。”

观长早早在客房里等候,静慈耐心的把男孩身上的水擦拭干净,又拿来一套干净的道袍示意男孩换上。

男孩躲到屏风后换好衣服低着头走了出来,道观去年通了电,葫芦状的老式灯泡悬在房顶,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房间里四个人。

三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男孩的身上,观长苍老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他拄着拐杖从凳子上起身,走到男孩面前拉着他的手坐到床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卫鹤。”他的声音意外的清脆,吐字很慢。

“多大了?”观长抱起男孩放在床铺上,伸出一只手给卫鹤把脉。

“五岁。”

卫鹤局促的低着头,一动不敢动,从来没有人这么温声细语的和他说过话。

“你家里人呢?怎么会跑到这里。”

观长把过脉后心下松了口气,脉象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孩子身子有些虚,一副营养不良羸弱的样子。他刚刚听见消息吓死了,真担心这么小一个娃娃在他们观里出事。

卫鹤听见问话眼睛蓄起泪水,憋着嘴泪一滴一滴砸到棉被上,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们辛苦垒起来的柴垛弄散的。”

观长依然是那副慈祥的模样,布满沟壑的手揉了揉卫鹤的脑袋,轻声安抚,“没关系呀,你是小孩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没受伤就好。”

卫鹤本来是闷着嗓子抽噎,原来摔破东西是不用被责骂的啊,那些积压在内心的委屈一股脑窜出来,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观长爷爷耐心的把年幼的孩子塞进自己怀里拍打背部轻哄。

苏漫早早被静慈抱坐在怀里,见卫鹤哭的伤心,自己身上又疼也跟着落泪,趴在静慈的怀里像个猫崽儿似的细声细气地抽噎。

狭窄的房间里两个苦命的孩子相对而哭,幸而有温柔善良的道长始终耐心安抚。不久后,卫鹤渐渐平静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退出观长的怀抱,红着脸垂着头不敢看人。

观长掏出手帕擦拭满脸涕泪的小花猫,

“这下可以和爷爷说说,你这么点大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了吧?”

卫鹤仰着头紧闭着双眼,睫毛颤抖,听闻问话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相告。坐在一旁的苏漫也停下抽泣好奇的竖起耳朵。

“爷爷,我早上跟着妈妈过来上香,她叫我坐在门外等她。我从天亮等到天黑,妈妈一直没有来接我。我饿的受不了,就想进来找点吃的。结果下雨路滑,我没注意撞到墙上,那些柴垛就倒下来了。我缩起来躲在那个窗台下,所以没被压到。”

观长和静慈对视一眼,隐约猜测是不是又是母亲故意遗弃孩子,但善良的他们没出声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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