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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频有陌生人路过,朝他们看去,在形形色色意味不明的审视中,姜止恼羞成怒,但她一如既往地没有表现出来,转动手腕,轻巧地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
暗暗吸气后的语调回归平常,“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八年前不见得你来找你哥,现在他死了,你出现算怎么一回事?”
陈烬双手一紧,揣回口袋,沉声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八年前我没去找过他?只不过他记恨着我和我家人,不想认而已。”
姜止突然又不信了,她和沈暨在一起八年,从来没见过他生气,“记恨”这两个字更是有悖他温文尔雅的性格。
质疑无遮无拦地袒露在她脸上,陈烬想忽视都难,坦诚道:“陈家人迷信,觉得双生子不祥,周岁时给我们安排了抓阄,陈暨运气不好,被送走后变成了沈暨。”
角落瓷砖上沾有一块灰黑色污渍,短暂地攫取走姜止的注意力,等到她回过神,听到的只有“运气不好”后的话,但仅凭这半句,也足够让她觉得荒唐,原来这天底下所有的不受待见都可以归咎为“运气不好”这四个字。
陈烬又说:“大概是因为这个,沈暨不愿意回到陈家,还让我别再来找他。”
“既然你知道他不愿意见你,你今天还来做什么?本来就是你们亏欠他,这会又想来膈应他?”
“我哥讨厌我,不想见我是他的事,我来送他最后一程是我的决定,谁也拦不住。”
潜台词:就算你是沈暨的爱人,也没法干涉阻拦。
如果他这一趟来仅仅是为了祭拜被抛弃的可怜哥哥,姜止自然不会拦,沉默了会说:“今天到场的人里都不知道沈暨的身世,一会他们要是问起,你随便扯个谎应付过去。”
陈烬笑了笑,“嫂子放心,我这人最有分寸感。”
他有意无意地强调了某些字音,姜止并未放在心上,也不再看他,撇下他就走,半路想起什么,“你前两天是不是去过白日梦?”
陈烬的回忆不超过两秒,“是去过,本来想跟嫂子你打声招呼,哪成想,你一看见我,就跟躲洪水猛兽一样,一眨眼就没影了。”
蒙在眼前的薄纱被掀开,姜止的思绪越来越清明,“那代驾也是你?”
“代驾只是我的兼职。”
他还想往下说,姜止干脆利落地丢给他一个对他的正业丝毫不感兴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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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出现得突然,引起不小的轰动,离开却是悄无声息的,姜止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将心里的不适感压下后,顺便将这个人也从记忆里挪了出去。
丧席结束,裴雅琼开车送姜止回家,没着急走,上楼陪她边喝酒边聊天。
家里只有啤酒,整整齐齐地摆在冰箱里,姜止拿出四罐,单手拉开拉环,递到裴雅琼跟前。
裴雅琼的注意力正落在另一处,盲接的同时抬了抬下巴,指向茶几边的两筐收纳盒。
“这些全是沈暨的东西?”
姜止分出半个视线看去,点头,“这两天整理出来的,衣服还没收,所以东西不多,右边那框是纸质文件,一会儿我就烧了,至于其他东西,回头找个时间扔了。”
“所以你只打算留下他穿过的衣服?”
“留衣服做什么,放着积灰?”
姜止拉开自己那罐,拿的时候晃了下,气泡鼓囊囊地往上冒,浸湿一部分指腹,她用湿巾纸揩了下,“我打算过段时间修个季度假,抽出一天把这些衣服整理好放到二手平台上转卖。”
裴雅琼一时也不知道该称赞她洒脱,还是指责她不近人情,转瞬就能将人断舍离得彻底,不过说到底对于这些是是非非自己都没有立场评头论足,最后也只能好心好意地提醒一句:“沈暨人刚没,你就清算他的东西,传出去容易落人口舌,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行。”
答应得过于爽快,裴雅琼反倒不相信了,毕竟论起阳奉阴违的能力,没几个人是她对手,斟酌措辞的间隙,她瞥见一旁沈暨的遗像,想起丧席上那位不速之客,“今天来的人真是沈暨弟弟?”
“大概率是。”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沈暨就一次都没向你提起过?”天地良心,裴雅琼一点挑拨离间的想法都没有,单纯在表示困惑。
“没有。”
从始至终姜止都觉得她和沈暨的这段感情正常又不正常,彼此之间保留的东西太多,就像他从未告诉她他被亲生父母抛弃过,她也未对他吐露过一句她那糟心的原生家庭。
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加神奇,时而看似温柔实则疏离,时而又热情似火,尤其在她蒙住他双眼,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后。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的性格天差地别,意外的是,他们的肉|体相当契合,做起前戏来不急不缓,兴致来了,他还会用同一张脸、不同的身份出现,配合她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表演,就像情人间为了增添情趣,将灵魂毫无保留献祭给阿佛洛狄忒女神前,完成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变装游戏。
他们很少赤|身|裸|体,她身上总会裹着他的衬衫,oversize,中空,一灌进风,就鼓得厉害,这风有时是他循着漏洞涌来的气息,有时是不安分的手掌,那么潮那么热。
他只穿一条西装裤,面料硬|挺,稍有起伏,暴露得明显,皮质腰带总是松松垮垮地束在腰间,好像她轻轻一扯,他就能呈现出最为原始的状态。
性|爱讲求的是你来我往,不然多没意思,在他密不透风的吻落下时,她握住炙热,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握住了源源不断的生机。
每到那时,她就会想起汽水是什么滋味的,咕噜噜,冒着气泡,吞咽进喉管,呛得有点疼,但会让喜欢自虐的人欲罢不能。
最后,花叶密不可分地扭和在一起,不加任何修饰的、直白的欲念从花芯里涌出,化为糜烂的汁水。
现在回想起来,床上的沈暨和床下真是两副面孔,非要做个比较,前者更像他的孪生弟弟,陈烬。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更为荒唐的背德感,仿佛这些年同她做|爱的人一直是陈烬。
姜止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勉强用唇齿间的苦荞麦味压下自我毁灭般的念头,转瞬想起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沈暨和我说他是去申城出差的,再过一周才会回来,他怎么会在这时间死在江城的隧道里?”
“会不会因为他回来的决定做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或者想给你一个惊喜?”
姜止了解沈暨,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也或许是她疑神疑鬼惯了,总觉得他的死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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