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荷坞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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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瑜，你不觉得那个符篆很无聊吗？你不看看这个湖吗？”
夏子瑜背对金凌站在船尾，拿着一张符篆颠来倒去：“金凌，咱们的船只移动真的只靠这种符篆吗？一张符篆可以支撑多久？最快可以让船走多快？”
“夏子瑜，你别答非所问！咱们过过招吧，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被那邪祟附身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没见过世面，丢人。”
“金凌，你只是对我的剑法感兴趣，这不丢人，不要总是口是心非，这不利于我们有效率地交流。”
金凌背对夏子瑜，一脸无语地站在船头：“我真的怀念昨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彼此都有些陌生和拘谨，你对我也十分恭敬。”
夏子瑜毫无诚意地敷衍道：“好的金宗主，那么子瑜还有一个问题。您说的射日之征，它厉害吗？”
“别了，你还是叫我金凌吧，你叫我金宗主再问我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是先扬后抑，诚心为难我吗？”
金凌无奈地挥了挥手，十分痛恨昨天的自己为什么要无视舅舅的告诫，去好奇夏子瑜的来路。
如果他不好奇夏子瑜的来路，他就不会在夜宴后避开舅舅，缠着夏子瑜试探，就不会被夏子瑜避开舅舅，把他反试探到底裤朝天！
都说距离产生美，他和夏子瑜已经熟络至此，无论如何都摆不起架子了，只能任由夏子瑜摆起朋友、姐姐，甚至是长辈的样子和他谈话了。
金凌认命地解释道：“射日之征它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它是四大世家在绝境奋起反击，共同推翻了一个暴虐无比的世家，已被载入史册的翻天覆地的大事啊。”
“四大世家？”
夏子瑜终于听到了她熟知的名词，一不小心用起了惯性思维：“河朔柳、西湖叶、蜀中唐、千岛杨这四家天南地北的，还聚起来做过这种大事？”
“你说的是什么小门小户？四大世家，是指兰陵金、云梦江、姑苏蓝、清河聂啊！”
金凌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有的时候我觉得你聪明绝顶举一反十，有的时候又怀疑你是什么山沟里蹦出来的，怎么对这些常识都一无所知。”
“夷陵山沟里蹦下来的。”
鬼使神差地，夏子瑜说出了心中的感叹：“一想到我要是不蹦出来，就见不到江宗主，我就感觉，自己蹦得真好。”
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一蹦，蹦出来一个不知道怎么还的恩情。
夏子瑜想到此处，又觉得老天有眼，自己这种多余之人，果然轮不上什么好事。
本来她以为，可以用夷陵跳舞的赏钱和江澄两清，然后再为弟子跟着他回云梦。
可谁能想到，那二十两金子就是江澄发下的！
夏子瑜要谁的钱也不能要江澄的钱，于是只能谢绝了江澄的赏赐，为“报恩没报成”的“身负邪祟的弟子”，被他带回云梦。
到现在，她也明白了。报江澄的恩，不能用钱报。
必须得另辟蹊径，想江澄所想，急江澄所急，找机会为江澄解决事情，甚至一命抵一命。这样才能算报恩完成。
打个比方，江澄很关注金凌，所以她也要让金凌过得更好一点。因为金凌过好了，江澄的心事就能少一件，她也算报了点恩。
“你先闭嘴！”
夏子瑜被这话拽回神，发现金凌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透了。
金凌悄悄看了眼船舱内不为所动的舅舅，溜来船尾，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注重一下自己的名声！普通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女子，孩子都两三岁了！”
好吧，金凌害羞了。
夏子瑜立刻换了个问题：“这么说来，你舅舅的孩子也该不小了呀，怎么不随你一起夜猎？”
金凌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怒道：“闭嘴，我舅舅这种是特例！特例！”
金凌这做贼一样的反应，搞得夏子瑜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妥当，只好点头：“男儿心在天下，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金凌想起来他听到的那些关于舅舅相亲的传言，忽然叹口气说道：“咱们换个话题吧。”
“好的金凌，”夏子瑜同意了这件事情，并且罕见地挑起了话头：“我本来以为你们这里的世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类型？”
“仙门百家！哪个跟你不拘小节！我和你说，等你去了云梦，千万要在修炼之余恶补一下仙门礼仪！你的礼仪可真是太不合格了！”
金凌又来劲了，他说到这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礼仪也并没有特别好：“你可真是走运啊，因为一次夜猎就被我舅舅亲自点名，进了莲花坞。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四大家族的门吗？”
夏子瑜看了看自己身上新换的的紫色轻袍，点点头：“嗯，能猜到。”
毕竟在之前的世界中，四大世家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是的，之前的世界。
通过对金凌不间断地狂轰滥炸，夏子瑜已经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与她跳崖之前的世界真的不是同一个。
虽然她仍旧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有幸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被江澄救下。但是夏子瑜依旧为此而感到高兴。
“唉，我可真是应该恭喜你，以二十四岁之高龄扣开了修仙的大门，成为了玄门百家的一份子。你可得努力修炼啊！等以后你结了金丹，百家清谈会上说不定都能见你随侍呢。”
金凌说完这句话，声音忽然又低了点：“要是你不去云梦就好了。”
“你想让我不去云梦，改去兰陵辅佐你吗？金凌你可太高看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懂，也只能耍点小聪明了。”
夏子瑜看着金凌的神色，柔声分析道：“我知道，你小小年纪独掌庞大世家肯定十分不易。但是你看，我一介孤女，就会跳个舞、打个铁、猜猜人心情。贸然跟你回去，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你们金家形势复杂，你也不一定顾得上我身上的邪祟，不如在云梦由江宗主看顾，安全一些。”
金凌撇撇嘴，别了夏子瑜一眼，算是不太愉快地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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