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六

自开张后，已有不少人来胭脂铺里化妆、买妆品。阮琅发现，买主中还是以青楼女子占大多数，他的胭脂铺离青楼较近，又有免费试妆的服务，许多女子晨起懒得自己化妆，下个楼就到了“阮胭脂”，十分方便，如此一来，店里经常有客人光顾，看起来不至太过冷清。

一日清晨，段爹爹正在算账，沈师父在他旁边坐着看书，阮琅和弟弟在后院制胭脂妆粉，正值卯时三刻，店内十分静谧。

忽有客人来临，打破宁静。

“林大娘，来，坐。”

段爹爹一见有人来了，立即撂下算盘和账本，出去迎接，算盘没放好，把账本的页子压折了，沈师父细心地把算盘拿起，抚平账本，再把算盘摆好。

林大娘是个五十余岁的寡妇，矮胖身材，笑容可掬，开了一家花店，就在他们隔壁的隔壁，同一条街，平时也打过照面儿，点头之交而已。

林大娘是带着她的女儿来的。

阮琅和弟弟在后院听见前堂有陌生人的声音，又听见爹爹说的话，连忙在铜盘里洗了手，一掀布帘，从后院出来了。

“林大娘早，林姑娘早，来买胭脂吗？”

阮琅笑脸相迎，弟弟也站在他身边露出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道：“大娘好，姑娘好~”

林大娘将一缕碎发抿在耳后，微笑道：“早哇，今天有几人来化妆啦？”

阮琅手脚麻利地给大娘和姑娘搬凳倒茶，道：“今天大娘是头一个。”

两杯热茶摆在桌上，茶香阵阵，是花茶，甜丝丝的。

林大娘呷了口茶，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想让你们给我女儿试妆。”

阮琅点点头，看了看林姑娘，觉得这妆可能有点不好画。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林大娘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展开，上面画着一个极平常的女子，说不上漂亮，只是中人之姿，“能不能把我女儿画得和她差不多？”

阮琅觉得，如果能给画中的女子打五分，那林姑娘就是一分。

林姑娘的脸盘子特别宽，偏偏眼睛又小，鼻子不高，像被拍扁在脸上了，嘴奇大，脸上很多雀斑，脖子也短，她还少白头，若不提年纪，还有人以为她和她娘是姐妹……

林姑娘挺干净的，就是天生没有一副好皮相。

“我尽力而为。”

阮琅眼泪都快下来了，这里没有美瞳、没有假睫毛、没有美颜相机、没有ps、要把林姑娘画得和那画中的女子差不多，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哥，要不咱别接了，这个太难了。”

弟弟凑在哥哥耳边小声说，他扯了扯阮琅的袖管，面露难色。

林大娘从袖中掏出半贯钱放在阮琅手中：“拜托了。”

阮琅虽然好奇为什么一大早林大娘就领着女儿来化妆，但也没有多问，他将钱放在桌上，对林大娘道：“这样吧，我先给她试试妆，大娘瞧着好，就赏我两个钱，若不满意，分文不取。”

林姑娘很是自卑，自从进了门就一句话也没说过，阮琅让她去洗脸她就洗脸，让她坐到镜前，她便乖乖坐了过去，也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只低着头用手指头绞手帕。

阮琅选好了适合她的妆粉、胭脂、眉黛，打开妆奁，为她上妆。

林姑娘第一次和这样好看的男人离得这么近，呼吸有些困难，憋着一口气不敢出，生怕呼出来的浊气把眼前的美男子污染了，她憋得胸口发闷，脸上的肉都紧绷了。

阮琅注意到了她的紧张，温润地笑道：“放松，没事的。”

他这一笑更不得了，林姑娘还没上腮红，脸颊上已升起两朵红云。小哥哥笑得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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