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脱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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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云起他们抱着两个孩子去道观，他们先飞到附近，然后去爬山，以示尊重。道教讲究风水，著名的道观必在名山大川附近。

他们去的这座山就极其高，越往上爬越见云雾。刚开始还有个青石板，这是周围靠山吃山的人家自行修建的，还有些岔路是通往需要定时祭拜的墓地的。等着再往上走，看不到路的情况下，就只能硬走了。在特别陡峭的地方，肉体凡胎稍微疏忽，非死即伤。

走到道观前，道长正等在门前。眼睛有神，长须至腰，清瘦挺直，须发洁白，手拿浮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道长开口，“今天听闻鸟儿频繁啼叫，便知仙家要来。”

孔云起夸道：“道长果然修行有成。”

道长被夸得笑地眯起了眼睛，“我知仙家来意，可恐这孩子与我这道观无缘。”

孔云起没有因此退缩，坚持道：“道长试试吧。”

道长无奈道：“仙家所托自不敢辞。”

这俩孩子被推上前，之前被抱着走了一路的时候，一直偷偷在哭，现在眼睛还红着，此刻看着道长眼里带着仇恨。

只要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看出他们的问题。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他们从被生父生母卖，再被买下囚禁当做龙子的吃食，还有仆从要把他们推向龙子口中，从小到大就没遇到什么好人。

其实以他们生在穷人家拥有好相貌的身份来看，将来人生坎坷的几率也非常大。

导致他们现在性格有些偏激，对所有人类都有所防备和敌视。

孔云起也知道，因此想让他们待在道观，暂时远离红尘，将心态调整回来。

可道长的意思却是，不能保证他们将来会不会成为心理扭曲的人。

这时候资质已经不重要了，为了不让他们将来惹祸，以防万一，真的本领也很有可能不教他们，看在她的面子上，只负责他们的生存。

她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依赖她，因为救命之恩，也更因为她似人而非人。

她狠下心将人交出去就飞走了，两个孩子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直到孔云起消失也没停下。

凡人可不会像神仙那样如履平地，孩子皮肤也嫩，枝条、草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血印和细小的伤口。

孔云起一直在等他们知难而退返回道观，只要他们表露出这一想法，她就会立刻帮他们回到道观之中。

可直到日色渐沉，他们在山中迷路，不惜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也未曾有返回的想法。

孔云起这才发现，他们没多少求生的欲望。

算了，不过是人类，其生命长度与她一比如同蜉蝣，就算产生再深的感情在漫长时光里也会渐渐遗忘。

她上前抱起两个昏睡的孩子，他们睡得很浅，原本要挣扎，看到她之后又安心了。结果看到她要往道观走又开始要挣扎。

她将他们搂紧，“没事，不会抛弃你们了，只是去和道长道个别。”

他们这才安心，昏昏欲睡，今天太累了。

道长仍等在门口，看孔云起和孩子们去而复返，也不惊讶，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孔云起对他表示歉意，“叨扰道长了，这两个孩子我还是带回去了。”

“两位小居士乃有福之人，跟随仙家将来必有所成。”

“借道长吉言。”

能被道观接收的，要么就是毫无牵挂的小孩子，要么就是信仰深厚、有灵性的成年人。

道长看这两个孩子的感觉大概就是在看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放任两个孩子跑出去，是真的让他们自生自灭，还是先赌孔云起是否心软，再将他们领回去。孔云起也不知道。

她不禁心生了一丝怒意，又压下去，她没这个资格。

……

铜镜震动，是孙悟空来了消息。

他说：“我回去后。师傅让我去拿包袱里的干粮，就见那光艳艳的绵布直裰和嵌金花帽。我见之心喜，随口一问。师傅就说那是他小时穿过的，说那帽子戴了就会念经，衣服穿了就会行礼。我央求他予我，我穿上之后，就变成了金丝儿般的箍，唐僧念咒，我就头疼。”

“他足足念了三遍，孔云起，快疼死俺老孙了！”

听完这番话后，孔云起懵了一瞬，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第一次听见大圣用“疼死”这个词。接着她才捋清整件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脏话。

什么意思？！佛教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玉帝以请你们帮忙的名义将孙悟空卖给了你们，但你们可是连受害者都不是，就将孙悟空压了五百年。

现在放出来了给你们佛教当牛做马，不过是和唐僧不和吵架出走了。后来观音一劝不就劝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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