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客厅灯光忽然暗下来，接着楼梯上出现一道聚光灯，蒋婵捧着一只小蛋糕缓缓走下来。
等她到了蒋光明面前，甜甜地说了一句：“爸爸，生日快乐！”
两边有彩带飘起来，缤纷的纸花被吹上天花板，又天女散星般落下来，佟明媚听见数道快门声。
灯光重新亮起来。众人挨个与蒋光明客套了几句。
佟明媚也跟着蒋婵到她爸爸面前祝了一声：“蒋叔叔生日快乐。”贺礼是魏奉山准备的，前一晚就送到了宅子里，佟明媚来的时候顺手带了过来。
蒋婵在蒋光明身边，应酬着诸人，一时脱不开身，使眼色叫佟明媚先自己玩。
佟明媚趁机躲开了人群，一个人到外面的花园透透气。
蒋家的宅子住了许多年，花园不像魏奉山那座空落落的，这儿种满了花草，还有一片人工水池，佟明媚探头看去，水下的游鱼姿态灵活。
看了没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佟小姐怎么一个人到这来？”
佟明媚转身，是先前那个出声让她免于尴尬的男人，她回忆了一番，不确定道：“袁先生？”
男人笑道：“佟小姐叫我袁璠就好。”
佟明媚笑了笑，等着他下一句。
袁璠道：“佟小姐也来透气吗？我也觉得闷，那些人一张口总说那些，真没意思，明明是自己学习差，还能冠冕堂皇地说沪城学校不好，要出去看看。要我说，沪城的学校那是一顶一的，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非先泼一盆子脏水。当然，也有真才实学的，正经去求学的。”
佟明媚随口道：“那么你的课业应该不错吧。”
袁璠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我是垫底的。”
佟明媚笑了，“那不也要出去镀金？”
“我已经镀完金回来了，不准备再出去了。”
佟明媚的惊讶掩藏不住，她看了面前人一眼，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袁璠爽朗地笑起来，“我出去得早，十一二岁就自己一个人到法国求学了。”
佟明媚“哦”了一声。
袁璠继续说：“现在我在自己家的厂里做事，说起来，在学校的东西似乎也没有用得上。”
佟明媚望着他笑，她是觉得这人和那些同样打扮得正经的男人有些不同，说话有一点朴实的风格，与他拾掇出来的洋气范不一样。
“不过许是因为我这个人脑子天生不活络，离开学校一下子都忘记了，靠着家里人带着教，好在也慢慢做出来了。”
佟明媚便问：“袁先生跟家里做什么生意？”
“钟表。”
时下钟表对于寻常人家，还算是奢侈的物件，报时准确，显示清楚，价钱并不便宜。钟表的工艺又复杂，做这一样生意的不多。佟明媚想，那么收入一定不少。
她满意地撩起了头发，夸赞道：“袁先生好厉害。”
“哪里哪里。佟小姐太客气。”
佟明媚又笑，如果说前一刻的笑带了几分敷衍，那么现在她是主动牵引着脸上的肌肉，让它们展现出最迷人的姿态。
袁璠看呆了，尽管身边从不缺乏美人作伴，他依然为眼前人美丽夺目的笑容感到震撼，心中波澜四起，他的呼吸都不畅起来。
“佟小姐来沪城访亲么？”
佟明媚微笑着，不点头，她希望传达出一种模糊的意思。
袁璠领会到她的“默认”，“如果佟小姐有空想在沪城四处逛逛，袁某很愿意做个向导。文化上的东西我不如他们有学问，但论起游玩一事，能自夸包佟小姐满意。”
佟明媚抬了下巴高兴道：“好。”
男士问女士的住址很唐突，袁璠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佟明媚坦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觉得自己住在魏奉山的地盘上，不便叫他知道，于是直接问了袁璠的地址了。
袁璠自然忙不迭地奉上自己一座公寓的地址，从怀里掏出钢笔，歇在随身的手帕上，郑重交给了佟明媚。
佟明媚接过的时候，还在想，这袁璠还挺讲究。
离席太久也不好，佟明媚借口外面有点凉，要先回去。
袁璠便要脱外套。
佟明媚虽然心里得意又受用，面上却是露出惊讶之色，连连推拒，道：“袁先生自己不要受凉了。”
“怎么会，男人没那么娇弱，况且我这一身长袖长裤，比佟小姐好太多。”
佟明媚仍露出关切的神色，含笑婉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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