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惶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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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

每一栋硕大的楼，都有着无数被困在这楼中的灵魂。我也不例外的，就是这众多灵魂中的一个，没有特别，没有例外。有的只是我留在楼里的那一个故事而已，我不知道支持起这栋楼的，是不是我们这些卑微灵魂的故事，我只是在这里讲述我的故事而已。

----来自游魂。

楼底基层一样的过去没有未来。

这一栋楼建成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甚至那些曾经在电视里赫赫有名的历史学家们，也只能凭借这栋小楼的样式来判断：回字形状的俯视外观，但是里面的那个口字型却是正好每个顶角对着每一条外侧的边。这十层的小楼还有着一面有着古代楼阁一样的飞檐，横折曲竖的那些窗棂似乎又有着奇特的排列，每一层都不尽相同。在正东正西两个方位又是开了两个风格迥然不同的大门，正东那个如同旧时宫殿一样的红木对开门带着兽口衔环门鼻儿，上面还有着相对的八十一个漆金铜钉，但是现在只剩下铜，早就没有上面的漆金。正西那个门倒是不如正东的那样豪气干云的样子，兽口一样的门头下是一对电子感应门，需要用小小磁卡才能进来。

当然，要我说，这根本就是这些砖家叫兽们为自己履历之上填上的一块崭新的补丁而已。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霜之后的小楼，早就已经不能用一个时代的风格来概述了，它更多的情况像是一个被众多的年月包围着的一道时间长流，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任何时候的东西。

这也不得不说说我们祖辈这些老老实实的手艺人们对于自己家的殷切念想：今天一楼的老张带回来几块方正的白玉砖石，填补上上周因为地老虎发威而震下来的几块五十年代的老砖，这老砖确是够份量，一块这样的老砖头竟是比起那几块比它块头还大好几倍的白玉要重；晚上则是顶楼的老王背回来几张据说是新鲜材料高科技纳米制造的聚合板，换下了因为多年来失去了补漏师傅的光顾而四处漏雨的琉璃瓦。据说这些瓦片上面的曾经补漏的窟窿，早可以当作筛子来用了。但是曾经那补漏的师傅手艺确是太好，竟是将将就就的用着这么久；当然，还不得不说说次日的老白带回来的那些从自己工作的玻璃厂特制的那些明镜一样可以照出人的样貌的玻璃。用它们换下了向着阳光的那一面的精工花纹的窗纸，尽管这些精细压制的窗户纸经过几十年依旧能够承受的住这个偏北城市的硕大风沙，为了透过明亮的玻璃制品直射进入屋子的阳光，还是将它们淘汰了。

这里就是我接下来要讲述的故事发生的地方，也是我从哇哇落地之后一直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就像是祖辈的那种代代流传下来的关系一样，我和她的认识，也在这栋楼，不过我们对于这样一座楼的最初的看法，却不是那么的好。

也许和我家人的万事不管的性格有关吧，从一出生我的命运就好像是被这栋楼束缚着一样。出生是二楼的白发张婆婆给选得名字，因为据说她家祖上来这里之前就是干着算命这个行当的，还在那个时期出过几代天师。所以我这个名字最后就是她给从那个签筒中摇号一样摇出来的，还好万幸的是没有抽到什么不好听的名字，加上父姓季，最后叫了个季宿白。

之后的生活更是被这栋包罗万象的小楼给笼罩着，在我会自己思考之前，我是被整栋楼上辈分高出我一辈的男男女女拐带到他们家中胡吃海塞一顿接一顿，美名其曰的是家里饭做多了正好想着我这个小家伙，就带着过来好好的分享一番手艺。当然这样做的最终后果就是，当我学会思考的时候，第一件思考的事情不是别人那样纷繁有趣，而是怎么样去减去肚子上那些累累赘肉，至少要减到能够看到自己的脚趾吧。

再后来，我的生活却是比起没有自己想法的时候还要糟糕了。怎么说呢，因为我需要学习了。这里又不得不和各位介绍一下我们这里所有的我这么年龄的孩子都经历的事情了，因为我们这栋楼的什么人都有，所以在到了需要去开始启蒙的时候，就是整个楼里没有事情干的老一辈们来给我们进行教育。但是楼里的老人也不是少数，这又出现了和我小时候的那一幕一样的场景，我不得不三楼东家万大爷那里学习了古老数字，再到八楼西家邱祖奶奶那里学习乐律，然后还要去二楼北家的屠大叔家里去练习气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各种课程。虽然现在我很感谢当时那些人的教授，但是当时真觉得自己就处在那深层的地狱之中，被众多阎王小鬼纠缠着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