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聚风阵

“真是可笑，希望？他能带来什么希望。”老人说道，“大家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但他说自己一定要去铲沙，不但如此，他还号召村里的年轻后生也去，他说不能让云风湖就此消失，不能让他的后代再也看不到希望。”

“他说得可真是慷慨激昂啊，当时很多人都被他说动了。”老人说着轻咳了一声，“要不是那时候我腿折了，行动不便，兴许也跟着他去了。不过还好没去，那些头脑发热跟着去铲沙的人，一批又一批，最终都被风沙给压死了，包括大盆。”

给压死了……这短短的几个字，汇聚着多少人的性命，曲昭可以想象当初的人间惨状。

可是，当年的风沙再大，怎么能活生生压死这么多青壮年？

“因为大部分年轻后生死了，留下的大多数是老弱妇孺，村里打的铁也没以前的量多，最后大家连饭都吃不起了。”老人说道，“难道这不是大盆带来的诅咒吗？因为他不听劝阻，执意要去铲沙，害死了多少人？又害惨了多少人？”

“还提这个害人精干什么，死都死了！”旁边的老妇人听了终于忍不住咒骂了几声，因为她是当年那场诅咒的受害者，她家里的男人都死了，徒留她苟活于世。

听到老妇人的咒骂，又有一些人跳出来附和。

曲昭一时无言，她想要反驳，但是她能说什么呢？她不是亲身经历者，有什么权利说话。

“好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站在最后边的童峰终止了一场对话，“很快就要到云风湖的位置了，大家提高警惕，这里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风沙吞噬。”

有童峰发话，队伍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默默地往前走着，表情各异。

“族长，云风湖的中心就是这儿了。”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走上前来，指着不远处说道。

曲昭瞄了一眼，才发现这个男人是行云。不过，今日他的话倒很少，表情也十分凝重。然后她意外发现童月没有来，童月一直以来对祈雨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出现呢？

曲昭心中有疑惑，然而祭坛已经摆开，各色牛羊鲜果都已摆上，祭祀仪式很快就开始，曲昭只好将这事先抛开。

曲昭依旧穿着一袭黑袍，赤足踏在沙地上，沙地微微发烫，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和她一起参与祭祀的女子也已经就位，曲昭望着昏暗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跳起舞来。

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漫天的尘土飞扬肆虐，穿着黑袍的女子尽情舞蹈，而那些信徒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干涸的眼睛不住地祈求上天。

这场景诡异，而充满魅惑。

童峰和季连笙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行云。

季连笙看了一眼，问道，“童月呢，为什么不让她来？”

童峰还没说话，行云却率先出声，“你问小月干什么，她如何，关你什么事，以前的事，她全都忘记了。”

童峰眯了眯眼睛，关于小月的过往，他也是才知道，但行云和小月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比他更加清楚。

“我只是想，这次的祈雨，她应该不想错过吧。”季连笙没有生气，反而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她，我前几日也这样认为，但是听了那样的故事，你们真的觉得她不记得了吗？”

“这些都不重要。”行云反驳道，“这些事情，不该她一个女孩子掺和。”

季连笙沉默了，也不再言语，专心地看着曲昭。她是那样的专注，紫色的光波在她手上流转，她虔诚至极，宛若神女。

“怎……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风沙越来越大了？”有人顺风站着，吃了一嘴的风沙，大惊道。

话音刚落，只见黑云密布，风沙流转，如果说刚才风沙的流速是缓慢均匀的，此刻已到了爆裂的程度。而且令人更加担忧的是，曲昭所处的那块地方似乎形成了一个漩涡，风沙漫舞，渐渐地看不清里边的人。

“是……是诅咒！上天要来惩罚我们了！”原本跪倒在地的老人大惊失色，似乎是又想起了从前，开始凄厉地哭喊，“停……停下来吧，不然我们会遭受灭顶之灾的！”

“这就是我们应该承受的命运，不要再挣扎了，这样的举动会让上天暴怒的。”

此起彼伏的哀求声响彻在云风湖上，让人不忍耳闻。

“是不是你干的！”行云突然冲出来，拽住了季连笙的衣领，大怒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是不是？我说呢，你一个君兰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在这里给你陪葬，对不对！”

此言一出，无数的声讨立刻对准了季连笙。在这里，身份的不同就是原罪，出现了问题，第一个指责的对象当然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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