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监管局
十一二点的夜晚，本该是人群沉寂的时间，但叶归脸上的新伤正在不断向她渗透剧烈的疼痛感，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无法得到片刻宁静，灼痛感袭来的时候，需要这具身体的每寸皮肤共同承担痛苦，整个前半夜她的精神都是高度紧绷的状态。
“很疼吗？”顾云鹤洗完澡出来，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他把毛巾随手一撇，蹲在叶归身前，霸道地捧起她的脸，“你真的很特别。”
叶归去掰他的手，但是她的反抗只会让顾云鹤手上的力道更大，脸上的伤口更痛。
叶归倔强地盯着顾云鹤，鲜红的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转几圈，眼眶里让人感觉到可怜的泪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敌意的怒气。
“你这个眼神我很不喜欢。”顾云鹤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叶归痛的呻0吟一声，眼泪再次浮现，顾云鹤这才满意，用探究的语气说道：“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你身上有一种很微弱、但又很强的气息，我试过你，在你念出那段咒语后，连周客都要被你牵着鼻子走，怎么现在你连脸上这点伤都愈合不了，你身上那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也不见了。”
顾云鹤扭着叶归的脸左右各看了几秒，继续说：“要不是你这张脸没变，我都要以为我抓错人了。”
叶归呼吸一停，顾云鹤这个说法几乎可以确定林秋平已经从她身体里把历光的灵石取出去了。
因为这段时间除了林秋平对她做过什么，她几乎没有再被人下过毒，或是弄晕过的。
叶归心里有一瞬间是开心的，察觉历光活了，她就有靠山了。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件事的某个环节有问题，譬如她那时候明明在杨家，为什么会有人主动把她送到林秋平手上，又譬如她在林秋平那里失去意识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临北市监管局的车里。
杨乐乐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北监管局，她是去办事的还是专门冲着我去的，如果是专门冲着我去的，又是谁给她的消息。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积在叶归的脑子里，脸上的痛似乎都消失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叶归的思绪被拉回，灼痛感也跟着回来了。
顾云鹤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神色慌张，右手往身后一捞，一个金色的面具出现在他手里，扣上面具，他起身朝窗边走去，瞬息间，这屋里就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开门，监管局办案。”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归听到了监管局的声音，她的救星来了。
叶归跑到门口，她的刚要挨到门把手的时候，一个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别动。”
是顾云鹤的声音，他竟然又回来了，晦气……
“救命……”叶归用力伸着手，只要打开门，她就有救了。
“你喊也没用，外面都是我的人。”顾云鹤刚才是突然间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他还当自己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听到有人敲门条件反射就想跑，等他跑出去，听到那些人说是监管局办案，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些人的头头，头一调，又赶紧跑回来了。
“快开门！”外面的人明显等的不耐烦了，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敲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顾云鹤对叶归使了个眼色：“不想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的话，就躲到那箱子里去。”
叶归倒不是在意她这张脸被人看到，她在意的是不想被监管局的人看到她大晚上的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万一让周客知道了，他肯定，他应该会不高兴的。
叶归麻溜地躲进那个被顾云鹤临时用来充当茶几的箱子里，盖子扣上的同时，开门的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在里面干……”门口的人在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后，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柔柔弱弱的疑问：“姜局，这是您家？”
“不是。”顾云鹤手把着门，尽管门口两个人的眼神在不停地往里瞄，他也没有丝毫要开门让两人进来的意思。
“那您这是……”
另一个人赶紧拉了一下他这位不太聪明的搭档，“局长肯定也是在找孔老的尸体，局长动作比我们快，这里面肯定已经被局长看过了，我们也要加把劲，不能拖局长后腿。”
叶归隔着箱子都听到了那人讨好的声音，刚唾弃两秒，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绷紧，她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局长，是周客来了吗？
不对，他们叫的不是周局，而是姜局，而且接他们话的也不是周客，而是姜昌才。
尽管叶归心里有一百道声音在说这是不可能的，但依旧有一道清晰的声音藏在里面：姜昌才变成局长了？
如果姜昌才是局长，那周客呢？
叶归蹲在箱子里的每一秒都变得煎熬无比，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周客怎么样了。
被困的这六天里，叶归无时无刻都在期待周客来救她出去，每过完一天，叶归就会安慰自己周客只是还没找到她，等再过几天，他总会找过来的。
但现在她觉得周客可能出事了，要不然他一定不会让顾云鹤……想到这里，叶归觉得这条思路是走不通的，顾云鹤不可能跟监管局局长挂钩，周客也不可能出事，顾云鹤在故意演戏给她看，否则他为什么要让我躲起来。
嗯，一定是这样的。
叶归在今天晚上受的委屈和折磨已经达到了，还躲个屁的躲，管他有什么见得还是见不得的人和事，统统都给他搅合了才好。
叶归大力掀开盖子，屋里的动静瞬间吸引了门口两个小监管官的目光，两人探究的眼神透过顾云鹤看向屋里，有一个人甚至还跃跃欲试想从顾云鹤的胳膊下面钻进去。
“这个工作是谁让你们做的。”顾云鹤的胳膊往下移了些，那意思很明显：这门你们别想进去。
稍微机灵点的那个回答：“春哥说要挨家挨户摸查，说不定孔老的尸体就藏在谁家呢。”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拉着他那不咋机灵的搭档往后退了，局长这意思已经摆明了屋里有秘密，是不方便让他们知道的秘密，他的傻搭档还伸着脖子往里瞅，差点都没把他拽回来。
春哥就是接替了陈真原来职位的人，叫汪小春，之前在陈真手底下干活的时候就拿过好几次劳模奖，他天赋一般，能达到今天的能力和地位靠的都是他的勤奋和努力，人是个好人，但就是不太聪明。
顾云鹤果然对他这项工作安排很不满意：“你们觉得就像你们刚才那样大张旗鼓去敲人家的门，还说是监管局办案，那藏了孔老尸体的人听到你们是监管的人就会乖乖给你们开门？他怎么不主动把孔老的尸体送到你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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